“天殺的老東西,這一大早的,又要乾嘛!”劉大妮兒拎著鍋鏟再次從屋子裡走出來。
“開門,開門!快開門!”門還在被砸著。劉大妮一把拉開大門,正準備要破口大罵。
卻隻見林老太太麵色慌張,一個閃身直接進到了院子裡。頭頂戴了一頂冬天的那種棉線帽子。
“這驚蟄都過了,你還戴帽子乾啥?”劉大妮不解的說到
說著林老太太轉過了身,這可又把劉大妮兒嚇了一跳!隻見這林老太太的眉毛不見了,光禿禿的,看樣子帽子下麵應該也是沒有頭發的了。
“你這是怎麼回事?你你的...眉毛呢?!!!”
林老太太緊緊的抓著劉大妮兒,目光看向屋內,還帶著一絲驚慌。道“這事兒有點邪門!”
“我昨天晚上睡的迷迷糊糊感覺頭皮發涼,但是想醒還醒不過來,像被人壓著一樣,模模糊糊的感覺有人影在走動。好像還有一道黃影,看不清!等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我的毛全都沒了!”
“毛?全都沒了?”姥姥驚詫的挑起眉毛。
“嗯...嗯。”林老太太忸怩羞澀應道。畢竟歲數一大把了,還做了一回“白虎”(白虎:指□□沒毛。)怪難為情的。一個整不好,這是晚節不保啊!
“你這事兒有點不對勁兒啊。先是家裡的禽畜被拔了毛,接著你又...這樣了,找老袁給看一下吧。”劉大妮沉吟片刻。
“哎呀,我去過了!那袁婆子出門兒了,沒在家!你不知道,昨晚上那滋味兒老嚇人了。我感覺我可能都要醒不過來了!老命要交代了這可咋整啊!”林老太太有些後怕的說道。
袁婆是住在村西的一個出馬仙。家裡供的胡黃二位仙家,像小兒啼哭不止,犯癔症的家親外鬼,驚嚇,丟魂都會找袁婆來給看看。
出馬仙是薩滿教遺留下來的分支,頂的是五路仙家,胡黃白柳灰。“狐”是狐狸,常稱之為狐仙。“黃”即黃鼠狼,也叫黃仙。“白”即指刺蝟,“柳”是蛇,也叫柳仙。這裡麵還分常蟒。常通長,指長蛇,蛇仙。蟒就是蟒蛇,莽仙,就是體型粗壯的蛇仙。“灰”即是說鼠仙。
也有狐黃白柳碑的說法。“碑”指的是碑仙。統管亡故的清風與煙魂。在東北地區極受推崇。
說話間,阿陳不知道什麼時候醒了,坐在門檻上看著林老太太的方向咯咯直樂。
“大妮兒,你看阿陳是不是在看我呀!”雖然屯子裡的人都知道阿陳目不能視,但是阿陳的眼睛瞳孔都是正常的,一雙大大的桃花眼,漂亮極了。此刻的阿陳確確實實的是看向了林老太太的方向。
“怎麼可能!”劉大妮說著走向阿陳,在阿陳的眼前擺了擺手,似乎是感受到了手掌擺動帶過的風,眼睛眨了眨。瞳孔之間卻並無波動。他們不知道的是,阿陳看的的確是林老太太的方向,但是看的卻不是林老太太,而是她身後那一團黃色的影子。此時那黃色的影子還站在院子外麵衝著阿陳齜牙呢。
“要不去陳瞎子那看看?”劉大妮說道
“我也是這麼想的,但是那兒有點遠,要不你陪我去一趟吧。”
“行,你等我換個衣服。”
“帶著阿陳一起吧,把她自己放在家裡我也不放心。”林老太太說道。
其實林老太太內心想的是,這小兔崽子肯定跟這事有關係,保不齊這東西就是她帶來的。
“嗯,好。”劉大妮兒應道。畢竟把阿陳放在家裡自己也不放心。
這個陳瞎子是後來的,住在這南溝裡的後山邊上,同是出馬仙但是他和袁婆卻有些不同。出馬仙看事兒一般都是身上的仙家來看,有捆死竅的,有捆半竅的,由弟馬轉達。
捆死竅就是身體完完全全交給仙家掌控,捆半竅就是仙家給一部分提示,弟馬自己從中去猜測其中深意,這也就造成了十個師父看事兒可能看出來十個結果。相對比來說,捆死竅的要準一些,因為是仙家直接來斷因果是非,可以真實的將仙家的想法和意圖直接傳遞出來。但是對仙家和弟馬的要求都會更高,道行小的捆不了全竅,道行大的捆竅後也會損失自己的道行。
但是陳瞎子他自有一番掐算的本事。找他看事兒的都有外麵開著小轎車的來排隊的,門庭若市。在那個年代,能開上小轎車可了不得。前世今生,吉凶禍福,風水堪輿等等。那隻要有事兒,保準兒給你斷的明明白白的!但是後來不知道怎的就瞎了眼。大家都說是泄露了太多的天機,遭到了反噬才會這樣。漸漸沉寂下去,加之住的偏僻,很少有人去打擾了。
“哎,劉姨,下地去啊!這雜捂的這麼嚴實啊”路上遇到了剛從地裡回來的李大壯一臉憨厚的打著招呼。大壯和劉大妮兒林老太太她們是一個屯子的,為人敦厚老實,踏實肯乾,就是有點妻管嚴。媳婦兒指哪打哪兒。他家有個孩子叫李鐵蛋,是家裡的命根子,從小體弱多病。簡直就是男版林黛玉。長的也是十分秀氣。
林老太太腦袋上裹著頭巾,拉著劉大妮兒走的飛快,根本沒搭理李大壯。.
李大壯撓了撓頭,納悶兒道:“這倆老太太怎麼奇奇怪怪的!”
殊不知這頭巾還是劉大妮兒的,要不然五六月份的天氣裡還帶著冬日裡的棉線帽,怕是要更奇怪!
一路上沒有停留,飛快的走到了南溝裡。
陳瞎子家住的很偏僻,這周圍沒有什麼人家,隻此一戶。地勢卻很高,要爬很長一段上坡路才能走到,上了坡就可以看到陳瞎子家的大門了。映入眼簾的是一道木柵矮門。這道門有人在家的時候是不鎖的。左側是壘起來的石頭牆,約有一人高。上麵是用架條圍起來的杖子(類似籬笆杖子的那種杖子)同右側的架條一起,在頭頂彎出了一道弧形。爬滿了葡萄藤,有葡萄藤條錯落的垂下來。很是遮涼。緊接著是兩扇刷了黑油的鬆木大門,門上貼著秦瓊和尉遲恭兩位大將鎮守門戶,上麵架了油氈紙用來防止雨水侵襲,這就是正門了,但風吹日曬,也還是有了時間的痕跡。
林老太太扯了扯衣襟,爬了個坡兒看起來有些微喘。劉大妮兒抱著阿陳站在林老太太身側,抬起手來正要敲門。還沒落到大門上,門便自己開了。發出吱吱嘎嘎的聲音。
劉大妮兒和林老太太對視一眼,目光中都透露著一絲微驚。
她們忘了。這陳瞎子可不是什麼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