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時意打開門，他站在一邊，一本正經道：“彼此彼此，還是比不上程景學長。”

不知是誰最先笑出了聲，擦去眼角的淚花，程景毫無形象地躺在柔軟的沙發上，他側臉看向站在櫃子旁的宋時意，語調柔軟：“宋時意，我們是好朋友，你可不能瞞著我做什麼壞事，也不許什麼事情都往肚子裡咽。”

整理書架的宋時意手一頓，他是背對著程景的，隨著動作顯出修長流暢的身形，程景發著呆，心想宋時意最近似乎比他高了一點。

“我知道了，程景。”

回應的聲音有些嘶啞，宋時意沒有轉過身，隻是繼續擺放著程景前幾天看完忘記放還的書籍。

溫暖的陽光照在身上，程景愜意地翻了個身，他這個愈發清楚認識到，這間屋子不隻有他一個人了。

廚房擺放著各色的工具，還有兩人一起挑選的藍色小碗，桌上是宋時意的高中課本和兩個透明玻璃杯，氤氳的熱氣漂浮在空中，陽台上是一株掙紮著吐出新葉的水仙，程景還取笑過他養了一顆大蒜。

這間屋子裡沾染上了另一個人的顏色，一點點向程景逼近，將他包圍，然後成為他這個租客的長期落腳處，最後讓程景生出留戀，於是它成為一個家。

他的家。

宋時意放輕手腳將薄毯搭在已睡熟的程景身上，綿長平穩的呼吸聲讓他不自覺伸出了手，意識到自己的行為，他改變了手的方向。

隻是又把毯子向上拉了拉，宋時意坐在對麵，他目不轉睛地盯著沙發上的人。

手機鈴聲打破了平靜，見程景緊皺眉頭還發出囈語，宋時意連忙掛斷了電話，他迅速地走到了廁所，“發生什麼了？”

周圍的汽車喇叭響個不停，李槐遞給身邊快要嚇傻的程霖一個歉意的笑容，他走到路旁十分興奮道：“你爸快死了，你管不管。”

“鄒翠做的。”宋時意麵無表情，疑問句被他用肯定的語氣說出。

蒼老的女人手中滿是鮮血，她癱坐在地上，途中多次掙紮起身但都失敗了，觸目驚心的紅向她蔓延，鄒翠連滾帶爬地遠離，她不停重複著：“不是我做的，不是我做的…”

李槐旋轉著手中的機車鑰匙，他玩味道：“很可惜，是意外。”

宋時意“哦”了一聲，作勢就要掛斷電話。

那邊的李槐猜到了他的動作，他連忙道：“你來不來，宋威要這麼就死了，也挺沒意思的。”

宋時意，“沒有必要，鄒翠手裡有錢，她會選擇救宋威。”

李槐輕笑，“即便那錢是用來保她的命的？”

宋時意靠在牆上，他低下頭，“因為對她來說，沒有什麼比宋威更重要的，以及你一會也就不會注意到她了。”

“什麼意思。”話還沒說完，電話就被掛斷，李槐咬了咬裡側的軟肉，宋時意可從不說廢話。

放下手機，見六神無主的程霖在人群中四處張望，李槐擺出那副討人喜歡的樣子，舉起手打起了招呼：“程霖，我在這。”

“請讓一讓，我是醫生。”

熟悉的身影從他身邊經過，李槐呼吸一緊，他忽視因找不到他而快要哭泣的程霖，冰涼的鑰匙被他死死握住，隔得他生疼。

林向艱難地在人群中行走，他焦急道：“我是醫生，請相信我。”

狹窄黑暗的房間裡，溫和的青年對李槐伸出了手：“我是醫生，你彆害怕。”

那道聲音與現在重合了。

捂住臉，李槐低低笑了起來，他再次打通電話，這一次對麵很快就接了，“宋時意，你想要什麼？”

宋時意神色平淡：“關於常林你知道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