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楊氏趁著這當口仔細打量顧月,越看,心中越有些什麼念頭蠢蠢欲動。
她抿了抿唇,就在終於忍不住想要開口詢問顧月些什麼的時候,顧月卻忽然起了身。
是春迎回來了。
她尋回了東西,打聽到顧月來了這邊,便趕過來服侍她了。
顧月看見春迎,便提出了告辭。
“舟車勞頓入京也是辛苦,過會兒會有下人送晚膳過來,夫人用了,便早些休息吧。”
楊氏未出口的話便堵在了口中,麵色有些複雜。
“我送姑娘。”褚明舟看出母親的失神,主動站出來周全禮數。
顧月點了點頭。
褚明舟將顧月送到門口,一直看著她行了禮,轉身,走向門外,身子似是不經意般微微側傾了一下。
正要也緊跟著轉身回屋的褚明舟,動作卻像是忽然被什麼定住似的,褚明舟猛地抬頭,想要再去看一眼顧月的背影,可是入目卻隻有女孩兒長長垂在身後的青絲,和漸漸看不清細節的背影。
他的手因為過於激動而不受控製地微微抖了一下,下意識往前追了兩步,最後還是慢慢停了下來。
他也不知自己是在害怕什麼。
怔怔地站了片刻,褚明舟忽然扭頭便往回走。
“怎麼了,出去一趟,這般慌裡慌張的。”楊氏許久沒見過日子,這般失措的模樣,像個毛頭小子似的,不由輕笑出聲。
然而在褚明舟躲躲閃閃,猶豫著不知如何開口的目光之中,她的神色也漸漸平靜下來,認真地看著褚明舟。
“出什麼事了,舟兒?”
褚林聽見動靜,也皺著眉看過來。
褚明舟掙紮又糾結,終於在父母二人探究擔心的目光中,硬著頭皮,艱難開口:
“母親,我們好像……找到妹妹了。”
……
“砰——”
另一邊,砰的一聲,是茶盞落地碎裂之音。
顧月麵上難得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愣愣地盯著春迎手中的玉佩。
“姑娘,您沒事吧?”春迎拿著東西的手將縮未縮,以為是出了什麼問題,有些遲疑著欲言又止。
地上茶盞掉了,她是撿還是不撿呢?
顧月卻是顧不得什麼茶盞。
她握住春迎的手,儘量語氣冷靜地問:“春迎,你先前說這塊玉佩是你身上唯一值錢的物件,但是你出生農家,是從何處得到這樣一塊玉佩呢?”
春迎雖然不解顧月之意,但還是如實答道:“先前一直未和姑娘說過,其實奴婢也是養父母抱養的孩子。據他們說,這塊玉佩從收養我時便在繈褓中了,奴婢阿娘因此還常常感歎奴婢命不好,若是沒在戰亂裡走失,日子會比在家裡享福的多。”
說到這,春迎笑了笑,像是在懷念從前的生活,“但其實奴婢從未想過去過什麼千金小姐的生活,阿爹阿娘待奴婢都極好,若不是因為染了那場大病,我家的日子肯定會越過越好。”
聽到春迎說這玉佩就是她的東西時,顧月的眼神就變了,待到將她的話聽完,顧月麵上神情也變得越來越複雜。
糾結了片刻,顧月還是問道:
“那現在呢,你也還是不想知道自己的父母是誰嗎?”
看著顧月的神情,春迎似乎意識到了什麼。
“姑娘……是知道他們是誰嗎?”
顧月緩緩點頭。
那枚玉佩,她當真再熟悉不過了。
春迎對上顧月的目光,認真地抿了抿唇。
“那……姑娘告訴奴婢吧。”
倘若顧月不知,她不會特意去尋找。
但既然顧月知道,她也不會讓她家姑娘一人為難。
畢竟服侍顧月的五年裡,春迎都極少看到顧月這樣難以控製的神情,於是春迎便知道這件事不光是對於自己,對於顧月來說也是一件大事。
做奴婢的,就是要替主子分憂。
顧月深吸了一口氣。
這可真是叫人難以啟齒。
可是……
在春迎堅定的目光之下,顧月選了一種委婉地方式開口:
“其實,這枚玉佩的另一半,我曾在顧府……我養母的手中看到多次。”
顧月的養母——沈氏的手中。
春迎的眼睛驀地睜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