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這種預感得到了驗證。

“太太，小人正是因為那位姑娘的身份，才一直沒敢來跟您稟報這事。”下人視死如歸地閉了閉眼，才道，“那位姑娘，是、是褚大姑娘身邊的春迎。”

沈氏猛然一驚。

……

七日後。

“你確定信已經送給太子，太子殿下同意會來赴約了嗎？”

“千真萬確。雖說東宮的侍衛未給奴婢明確的答複，但奴婢打聽到太子殿下今日的確有來此處的打算。不過姑娘，你當真選定了太子殿下嗎？九公主與褚姑娘交好，太子殿下應當也更親近褚家，先前您與殿下的相見又是在那樣的情形……”

“閉嘴，她顧月能有的東西，憑什麼我就不能有？”朱釵修飾的精致盤發之下，沈凝一雙仔細描畫的美眸目光陰沉，冷冷地掃過身邊的丫頭，“你沒聽說太子殿下先前拒絕了與褚明嬋婚事的事嗎？說明九公主是九公主，太子是太子，九公主能看得上她，未見得太子就也看得上。”

“如今顧念的身份已經壓在我的頭上，沈家又這般沒落，若是還想揚眉吐氣地活著，如今擺在我麵前的路也沒有幾條。倘若能夠成為太子的人，哪怕隻是一個妾室，也是站在了他們的頭上，未來可期，否則要我灰溜溜地被他們踩在腳下，還不如死了算了。……且先不說顧念，隻說顧月，有了我待在東宮裡惡心她，她便絕不會再想著嫁給太子，那除非嫁給老皇帝，否則無論怎樣都不能算是高我一頭。”

丫頭覺得這話有些不對，可又說不出哪裡不對，隻能欲言又止地站在一旁。

這幾個月來接二連三的變故，的確讓她家姑娘受的刺激太大了些。

先是自顧念姑娘被尋回來受了顧二夫人冷落，後又遇到了大變身份的褚姑娘回來，接連在兩個宴會上出了大醜，最後因為顧家壽宴之事，大公子又遭到了那樣的處置，簡直是雪上加霜。

丫頭即便想勸，卻也了解自家姑娘的性子，明白是不可能勸得動的。

而且倘若姑娘真能得了太子殿下的青眼，對如今的沈家倒也的確算得上一樁好事。

“姑娘，那邊那位似乎是褚姑娘。”

沈凝抬眸，正巧與跨入店中的顧月對上了目光。

顧月的眼神在她的身上一頓即離，並沒有停留，就像是根本不在意她的存在一般。

沈凝心中發堵。

“褚大小姐如今再見到我，都已經權當看不見了嗎？”她步履款款走上前去，語氣裡帶著嘲諷。

然而還沒等她靠近顧月，春迎便已經擋在了顧月的身前。

沈凝腳步一頓，目光陰沉地盯視著春迎。

顧月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輕輕抬手，春迎便退回了她的身邊。

“無關之人罷了，不必如此警惕。”

說罷，她的目光在茶樓四周掃了一下，似是在挑選座位。

見自己被全然無視，沈凝感到一種陰暗的情緒在心底扭曲、拉扯。

顧月是如此光鮮，高高在上，而她卻隻配被無視。

沈凝的拳頭不自覺地緊緊捏住。

“你可知道，我今日在此處約了誰見麵？”

然而顧月依舊半點都不關心：“與我何乾？”

說罷，她便抬步往窗邊的位置走去。

沈凝心中冷笑，道：

“我約了太子殿下。”

顧月的腳步因這句話而微頓，眸中流露出一絲興味。

“你約了太子？”

這倒是有趣了。

“沒想到吧，太子殿下竟會同意我的邀約。”見顧月終於有了自己想要的反應，沈凝緊繃的麵上緩緩露出個笑，“你不要以為，你如今成了褚家之女便萬事大吉了。你從前和我大哥的那些事，這回壽宴上拖累了九公主的那些陰險狠毒的算計，倘若被太子殿下知曉了，你覺得他可還會允許你這樣不自愛又心黑的女人繼續與九公主接近？”

太子拒絕了褚家的聯姻，說明看不上顧月，最開始會幫她說話，想來也不過是為著九公主和她交好的緣故。

而如今太子又同意了與自己相見，定然是對於自己想要告知的事情有興趣的，這便已經能說明一些問題。

男人哪有不憐惜嬌弱的女子的？

隻要自己講顧月的事情之時捎帶著聯係到她從前如何被顧月欺負，如今的情形又是如何的可憐，既然太子肯過來聽她說話，她有自信可以一點一點勾住他的心。

不過都是男人而已。

先前在顧府時她便用同樣的招數對付過晉王，即便是新婚，即便是旁人口中光風霽月的王爺，還不一樣落在了她的圈套裡？

太子還能有多不一樣？

隻要能給顧月添堵，就足夠了。

沈凝緩緩勾起了唇角。

顧月看著她一副“等我在太子麵前揭穿你的真麵目之後你就死定了”的神情，微微挑眉。

她怎麼覺著，沈凝有像是點走火入魔了呢？

“哦……那你請便。”她輕笑著道。

沈凝麵色有一瞬間的猙獰。

顧月……裝得可真好啊。

她才不信顧月對此當真半點都不在乎，大概不過是覺得她在虛張聲勢，沒有真的約來太子殿下吧？

嗬，等到一會兒太子來了……

“姑娘，是太子殿下。”身邊的丫頭忽然激動提醒。

沈凝驀地抬頭看向門口，果見一襲深藍長袍，腰佩玉帶的太子跨過門檻，目光往這個方向投來。

來了！

沈凝心中同樣激動起來，轉過頭，用挑釁的目光輕蔑地瞥了顧月一眼。

看吧，太子殿下果然為她赴約而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