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住在我這。”布加拉提說。
可是你半夜就溜回家了。布加拉提知道你不想麻煩他,也知道那是你脆弱的自尊心,你大概……你大概不想被他救,不想讓他看見傷口。
他沒說什麼,也沒去找你,這事有些棘手,但他還是想尊重你的想法。
後來次數多了,你逐漸變得無所謂。你從小女孩長成少女,齊耳的紅發披到肩胛,下巴愈發地尖,人也越來越沉默,不變的隻有永遠嵌著玻璃碎片的傷口。
你到底會長成什麼樣呢。
布加拉提一邊幫你處理傷口一邊憂慮地想,他不知道怎麼幫你才不傷害你。你是個女孩,被黑手黨帶走會有不好的流言,可如果不把你帶離那個完全不能稱之為家的地方,就永遠無法從根源上解決這件事。他甚至考慮處理你的父親,可是,你還是一個孩子,他出於最後一點對人性的信任,仍然覺得說不定還有回轉的餘地,最重要的是你不能沒有親人。
他失去過親人,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那感覺。
而且你並不想要他的幫助,是你的自尊更重要,還是你的安全更重要?他沒辦法替你決定,也絕不想強迫你做出選擇。
他幾乎要說出那句話了。
我來做你的哥哥,我來保護你。
“小鬼,”阿帕基一邊扶正警帽一邊走過來,“你父親這次大概也是教育完就放回去了 。”他遲疑了一下,壓低聲音說:“如果你有地方去的話,晚上還是不要回家了。”
他在勸你離家出走,這實在不是一個警察該說的話。
布加拉提咽下剛剛未說出口的那句話,不著痕跡地抬眼打量了一下對麵的男人。
對方也在看他,兩個人的眼神短暫地接觸了一瞬,很快意識到他們是同類,可笑的是他們一個是警察,一個是地痞流氓。
你沒有察覺到兩個人之間波動的漣漪,搖了搖頭,站起來打斷他們:“我該回去了。”父親每次被警察帶走都怕丟人,怕被酒館裡的人議論,所以會直接回家。
你得在他到家之前準備好晚餐,即使根本沒有像樣的食材,否則他會大發雷霆。
布加拉提下意識地拽了下你的手腕,又很快鬆開。你不在意地把椅子上的背包提起來:“再見,布加拉提先生。”然後低著頭路過沉默的警察,“再見,阿帕基先生。”
“你該拉住她。”沒有等布加拉提回答,阿帕基徑直離開。
他該拉住你的。布加拉提想。
“阿帕基,她不見了,你現在有空嗎?”黑發的男人捏了捏眉心,對電話那頭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