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鬥篷們的營地建立在一片枯木林裡。楚逾明一邊不動聲色地跟著他們走,一邊觀察四周環境。
這地方乍一看沒什麼,但仔細瞧下來,便能發現端倪。林子裡這些奇形怪狀的枯木似乎是按照一定順序排列的,並非自然生長,或許是某位布下的陣法。
然而縱使楚逾明前世見識無數,此刻想破了腦袋也想不出這是個什麼陣法,隻能推測大概是防禦、隱匿一類的。
黑鬥篷一行人也不是沿著直線前進,而是跟隨首領繞著奇怪的路線向荒林中心走。楚逾明默默在心中記下路線。
荒林中心是一塊不大的空地,這裡三三兩兩樹立著簡陋的帳篷,以這樣的條件下在秘境裡生活近十年,若換作正常人,恐怕早已無法忍受。
楚逾明被綁在了一棵樹上,黑鬥篷們輪流來兩個人來看著他,哪怕動一下手指都會被發現。這種情況下想要逃跑簡直是難上加難,楚逾明隻能暫時打消這個念頭。
營地裡漸漸吵鬨起來,黑鬥篷們聚在一處,開始瓜分從楚逾明身上搶來的東西。首領似乎對那些東西毫無興趣,坐在一旁沉默地擦拭她的輕弩。
楚逾明瞥了她一眼,正準備收回目光時,倏然感受到從那寬大的鬥篷下向自己投過來了一道銳利的視線,不禁令他脊背發寒。
“你是怎麼進來的?”首領的聲音在他腦中響起。
楚逾明心頭緊了一下,心想她該不會發現了什麼,但表麵上他還是強作鎮定,以傳音術回應道:“當然是和你們一樣。”
“彆和我扯謊,”首領冷哼一聲,“我看得出你不是上次裂隙開啟時進來的。”
“……你憑什麼這樣推斷?”
首領有條不紊地道:“第一,沒有哪個白癡在秘境裡待了十年還會耗費大量靈力用來趕路,這裡的靈氣少得可憐,用一點少一點;第二,你一個築基期,又不是大門派的親傳弟子,彆說十年,就是隻在這裡待上一年,身上也不可能還有這麼多沒用完的寶貝;第三,我剛剛隻是推測,但你的態度已經說明了答案。”
楚逾明無言以對,這些細節都是他未曾考慮過的。
……若換作段弈來,肯定會做得比他更好,也不會淪落到如今這插翅難逃的境地。
“告訴我你是怎麼進來的。”首領的語氣裡已隱隱帶了點不耐煩。
楚逾明尚在思忖時,一道冰冷的機械音便強硬地擠入他的腦袋。
“警告,禁止說出任何與‘係統’有關的信息。”
果然。楚逾明無奈道:“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首領問。
這次楚逾明以沉默應答。
首領靜靜等待片刻後了然道:“好,我知道了。”
應該算是……蒙混過去了吧。楚逾明不無僥幸地想。不止是這所謂“係統”,世上本就有許多危險的秘密,無法說出或是一說出口即死,身為這夥黑鬥篷的首領,極大可能是金丹期以上的高手不可能不清楚。
此後是長久的沉默,那道銳利的視線也收了回去,就在楚逾明以為這段對話已經結束時,首領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想出去,對吧?”
楚逾明抿唇不語,他怕自己又在無意間暴露出一些信息。
首領對他的毫無回應並不生氣,因為答案是顯而易見的,她接著說下去:“要不要加入我們?”
楚逾明愣了一下,蹙眉道:“如果我不加入,會怎樣?”
“不怎樣,我說留你一命,就不殺會你。”首領理所當然道。
楚逾明認真地思考起來。他其實並不想加入到這種靠攔路打劫過活的團體中去,但此時先假意答應,之後再尋機會逃跑,也不失為一種選擇。
首領回頭看了一眼,對楚逾明道:“你可以好好考慮一下。”說罷她便起身,端著弩走入林中。
一位蓄著花白長須的黑鬥篷悄無聲息地跟了上去。
一直走到眾人視線之外,惜音忽然停住腳步,將手中弩箭對準了身後的司馬晦。
司馬晦枯瘦的手指一撚胡須,臉上稍有慍色:“你既問完了話,為何還不殺那狗修士?”
惜音冰冷的聲音借由傳音術送至他腦中:“尊上有令,凡天虛宗的一律不殺,你要違令?”
“你還念著那狗屁規矩!尊上將我們拋棄在此整整十年!他可曾念過我們半分?!”司馬晦說到最後,已是怒不可遏。
話音甫落,惜音周圍的氣壓驟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