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長歌是在十月四號的淩晨三點醒來的,算起來睡了兩天多幾個小時。
葉這兩天稍微有些忙,但多數時候都是待在病房裡,通過電話調查,從線人那裡得知了很多早該查明的消息。他醒來的時候是五點,楚長歌就那麼抱著膝坐在床上,房裡沒開燈,她的眸子亮得晃眼,直直看著前方,好像黑色的虛空裡生出了妖異、開出了花朵。
葉看著空空的手心,考慮了片刻開了口,“想做什麼?”
楚長歌似乎沒聽清,轉頭看了他片刻,微微露出笑容,“想上廁所。”
男人挑眉淺笑,“穿著病號服逃離醫院,就算是在清晨也會被抓的。”
“是嗎……”女人的聲音變得空渺幽遠,好像是從那極遠極遠的地方傳來,帶著困惑、無奈和感傷,還有幾分不自知的悲痛。
葉看她慢慢躺回床上,“你大伯和三叔好像是在二十七號晚上入獄了,然後家裡才失了火,因為涉及背陰麵因而沒有新聞上報。”
楚長歌睜著明亮的秋水盯著天花板,好似那裡有極其漂亮的東西,然後她眨眼,眨啊眨,慢慢閉上眼,沒有眼淚呢,她居然是如此冷血的人。
如此,冷血。
親人遇難的時候她不知道,親人逝世的時候她不在身邊,親人思念她的時候她在思念誰?
“你大伯和三叔的事我在打探,那邊我比你有門道也比你熟……當然,你想怎麼做是你的自由。”葉繼續說道。她就算此刻立刻跳下床飛奔去警局要求探視他也不會有任何異議,那反而是一般的普通人會有的舉動吧。
楚長歌轉頭看著他,好像不太認識他,皺眉想了片刻,又放緩了表情,就這麼呆滯的過了一會,才開了口,平靜冷淡地說,“讓我好好想想。”
葉怔怔看著她,理不清頭緒就不要理了,雖然想這麼勸,但同時也是想勸她,認真考慮過後再做決定吧。若是楚家隻剩下她在外,她就有必要冷靜下來思索搭救的方案,那些事,他不會替她做。
四號當天,楚長歌吃了一餐午餐,算是吃了正常的飯量。五號上午葉的調查結果出來了,忙了一天一晚,他親自去了趟警局,結果不是什麼好消息。
“內部封鎖,不過我得到確切消息,十一當天就暗處了。”葉說得輕描淡寫。
十三個人,嬸嬸、阿姨、田媽、翠子、胖夥頭大廚、撲克臉方管家、園丁小齊、司機小丁、專門種蘭花的蘭姑娘、信息處理的黑客阿克大叔、隻做飲料和點心的啪波姐、閒人小覺、一起長大的穿開襠褲的朋友也是田媽的兒子小屁。
恍如還在眼前。
大伯和三叔提前通知了哥哥姐姐們吧,算是為楚家保留血脈。
喉嚨疼得發不出聲音,忽然躬下身,楚長歌一手撐著床,一手卡著自己頸項,就這麼艱難地換了幾次氣,呼吸又變得毫無障礙。深呼吸幾次,她躺回了床上閉上眼裝死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