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校處在鬨市區,一到下班時候就很堵,齊栩微一般都坐地鐵回家,萬不得已才打車或者叫司機來接。出校門後,他打算去買幾支筆,在常去的文具店前看到了叼根烤腸的言近。身邊五六個朋友,有男有女,看上去人緣很好。
傍晚,光線總算不太刺眼,融化成溫暖的橙黃,給言近看起來略乾燥的頭發上鍍了層焦糖色的殼。
一群人很快買完東西離開了,齊栩微踏進文具店,在筆架上抽出根自己常用的筆,結賬。等老板找錢的間隙,齊栩微稍微環顧了一下整個小店,看到了他一整年都沒發現的烤腸架。原來,高中旁的文具店也是賣零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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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便宜表姐分彆後,言近一個人進了自家單元樓。很幸運,電梯剛好在一樓,言近按下17層,看著電梯顯示屏裡上升的箭頭,不著邊際地想自己今年也剛好17歲,真巧。
都說貴人多忘事,言近同學就經常忘帶鑰匙,今天也不例外。
反正是一梯兩戶,言近根本不怕被領居聽到。大聲叫媽:“媽——給我開下門——”
一位氣質溫婉的卷發女士伴著洋娃娃和小熊跳舞的旋律打開門。言近迅速綻開笑臉:“我回家咯!”
“悄悄告訴你一個驚喜,今天晚上有好多好菜!”瞿何織替他脫下書包,下一句又是熟悉的數落,“跟你講好多次了不要單肩背包,像小流氓,還會得高低肩,好醜的。”
對於媽媽的這些教誨,他向來一耳朵進一耳朵出。言近嗯嗯嗯敷衍,先站在空調前麵吹了兩分鐘,然後洗手直奔餐桌。
餐桌上滿滿當當擺了六七個大碗一個湯鍋。他伸出兩根指頭迅速拈了一塊排骨,看起來就非常美味。
書房門開,言安抱著自己的筆記本出來,大怒:“言近你又想挨打了!媽媽你看他又偷吃,我都不想吃他臟手碰過的菜了!”
放下東西,言安立刻從屋子裡追出來。電光石火間,言近背過身將排骨秒塞進嘴,故意吧唧給她聽:“我就吃我就吃,我是學生我最大。”這是在報言安上高中的時候猛搶他雞腿的仇。
瞿何織對這姐弟互掐的戲碼早已見怪不怪。她白了言近一眼,又摸摸女兒的肩:“好了,安安靜靜請和好!不然飯沒得吃了。”
言安和言近差了六歲半。當年言安吵著要個妹妹陪她玩,正好媽媽也喜歡女兒,所以就決定響應國家號召再生一個。沒想到所有人看過都說是妹妹,最後卻來了個精神的小夥子,在同一批新生兒裡還是哭的最大聲的。
言安的妹妹夢破碎,不見傷感,反倒喜滋滋地逢人就說裡麵最吵的是我弟弟。爸媽擔心小兒子以後真就一直這麼鬨騰,就想取個“靜”字,正好可以和女兒湊成一對安靜。後來又覺得單一個靜太像女孩名,折中一下選了讀音差不多,筆畫比較少的“近”字,靜靜就當小名了。
安是平平安安,他就是個湊好話的。言近早已明白自己的家庭地位,默默去廚房拿碗筷。
拉開消毒櫃,揚聲問道:“爸呢?小路今天回來吃飯不?”小路是言爸的名字。平時姐弟倆都親切地叫他小路,因為言路先生本人也覺得這樣方便裝嫩。
“他說他要應酬,估計就是去打牌了,我明天走,他也可以不回來吃飯的。”言安一針見血,還講的陰陽怪氣的。她今年畢業,已經在杭州找好工作,明天上午就要出發。
言近捧出三副碗筷。三個人分坐三邊,爐子冒著白色的蒸汽,電視機放著背景音,三個人說說笑笑,也挺熱鬨。
晚餐結束,言安主動請纓要洗碗,瞿何織硬要進去幫著洗,言近立馬開溜。托班會課的福,這下隻剩英語一張閱讀報沒寫,說不定還能有空玩玩遊戲。言近乾勁十足,平時糾結得不行的七選五今天都格外順暢,四十五分鐘就全部搞定。
想起早自習有語文默寫,攤開語文書背六國論。下午抄過兩遍,現在背也簡單一些。
筆尖點著書頁上的“齊人”那一行字,言近發散思維,莫名想起學校那個好像不太待見他的齊栩微。
以前根本沒有打過交道,不存在有什麼過節吧,未必他覺得我太帥,成績太好,搶了他風頭?言近覺得不太可能,齊栩微看著完全不像會在意這些的樣子,畢竟他自己已經足夠優秀。
哪曉得這下其實猜了個八九不離十。
正神遊著,洋娃娃和小熊跳舞又響了起來,是言爸回來了,還送了言安一件什麼禮物。言安尖叫爸爸我愛你你是最好的爸爸,他在隔了四堵牆的臥室裡都能聽得一清二楚。反正背也背不進去,言近索性合上書,跟著湊熱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