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浴室出來後,李沐雲沉著臉。
薑昭身上那獨有的雪鬆味在水汽中彌漫開來,格外明顯。
就連李沐雲濕漉漉的長發也染上了這樣的氣味——打住。
她儘力讓自己不去想薑昭。
因為越是想,她就越感到麵紅耳赤,不知所措。
其實……自從剛剛無意撞見了李沐雲.一.絲.不.掛.的樣子,薑昭的後腦就開始發熱。她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道歉也不是,不道歉更不是,最重要的是,她對接下來怎麼麵對李沐雲感到手足無措。
於是索性跑到了陽台,還不忘把窗簾拉上。
一個屋子,兩個人。
其中一個用被子把自己裹住,在床上一動不敢動,思維混亂。
另一個在初秋夜晚的陽台上,穿著單薄的睡衣吹冷風,大腦死機。
也是不知道為什麼,儘管知道彼此是女生,沒什麼好遮掩的。但這兩個彆扭怪偏偏就感到不自然。
屋子裡的空氣凝固了,安靜的隻能聽見李沐雲一個人窩在床上發出的喘息聲。
李沐雲想讓自己閉嘴,卻發現根本閉不上——誰能在緊張的時候控製自己的情緒呢?
她隻好快速地刷著手機,讓自己儘可能轉移注意力。
不得不說,在一些奇怪的方麵,李沐雲十分有天賦。
沒過一會,她就逐漸冷靜了下來。
伴隨著時間的流逝,更是開始感到困倦。
沒一會,就進入了夢鄉。
薑昭從十點多一直等到十一點四十五後。
她一隻腳都沒踏進屋內,在十一點——她本該坐在桌子前背單詞和複習的時候,隨手在陽台的小架子上抓了本英文書看。
規律的作息還是改不掉。
仔細確認李沐雲已經熟睡後,她躡手躡腳地走進屋子。輕輕關上陽台的門,繞到自己的床前。
一個翻身,薑昭躲進了溫暖的被窩裡。
一夜無話。
……
後來的幾天,李沐雲都是刻意起早,迅速打扮完之後,趕在六點前下樓。
然後晚上先去童羽澄那屋,聊到十一點半之後才回來睡覺。
完美錯開薑昭的作息。
而薑昭也不得不長了記性,她再也無法忽視這個室友。於是每晚上床前都把門留著,等李沐雲回來自己鎖。
並且,她們在教學樓狹路相逢時也會主動避開對方的視線,就好像那路過的人不存在。
二人就這樣間錯開,果不其然,那夜的緊張與尷尬在一段時間之後逐漸平複。
幾周後,藝術節圓滿結束。
李沐雲收獲了讚譽,掌聲以及同學崇拜的眼神。
那天正式演出時,她一襲藍色裙擺在台上翩翩起舞,足尖旋轉,雙臂舒展,纖纖玉手變幻著完美的弧度,時而拂過肩膀,時而掠過裙擺。
高貴的姿態與骨子裡散發的優雅,在舞台上纖塵不染,清澈明麗。
演出結束後,她走在學校裡,時刻會有滿臉寫著“敬佩”兩個字的學弟學妹,以及熱情的學長學姐向她打招呼,然後一頓誇獎。
“你是藝術節跳芭蕾的那位嗎?跳得也太好了吧!”
“在台上真的是閃閃發光啊!”
“是從小學舞蹈的嗎,氣質真的超級棒!”
李沐雲每天都驕傲地昂著腦袋,開開心心地上課。
當然,心情愉快地上課可不代表聽得明白。
今天月考成績一出,果不其然——三門掛科,三門勉強及格。
李沐雲趴在桌子上,右手握著物理卷子的一個角。
她直起彎著的手腕,瞥了眼卷子上的數字。
“67”。
勢必要完蛋。
雖然學藝術的話,普通初高中課程成績差不多就行。
“但……這成績,到‘差不多’都還有很長一段距離啊。”
李沐雲痛苦地閉上眼睛,腦子一片混沌。
一旁的程躍看向她無精打采的狀態,又瞄了眼自己卷子上的分數。
滿分100的卷子,考了90。
她很快便把卷子悄悄折起來,放到了一遍。
“沒事的,這個學期不是才剛開始嗎?你多找老師問問,上課認真聽講肯定能提分。”程躍用一如既往,令人感到安心的語氣道。
李沐雲無奈地笑了笑。
算了吧......怎麼可能。
就在這時候,下課鈴響起。學生一窩蜂地湧出門外。
李沐雲直起腰,揉了揉臉,然後把桌麵上的東西都一股腦地丟進桌鬥裡。
“吃飯去吧。”她道。
程躍點點頭。
兩人一起走出教室,隻見童羽澄宿舍幾人已經在門外等著李沐雲。
除了梁玟硯,她被抓去做實驗了。
“走呀?”童羽澄笑著,挽住李沐雲的手臂。
婁子初和董嘉貼在一起,盯著李沐雲的頭發看。
是,自從薑昭在圖書館一番言語後,李沐雲終究是把頭發染回來了。
隻不過——是開學後一個月才染回來。主要也是因為,還想再留一會那個好看的顏色。
“你把之前那個頭發染回來啦?”婁子初目不轉睛道。
“嗯嗯。”
董嘉攥著袖子:“其實那個蠻好看的......很有層次。”
李沐雲呼了口氣。
“薑昭不讓。”
如果薑昭聽見這話,肯定會先是無語,然後表示“不是我不讓,是學校不讓。希望你明白,謝謝。”
好吧,這是真的說得過去。雖然薑昭對她算不上“處處針對”之類的,但冷漠無情確實是有。已經寬容她一個月了,算是狠狠地破了規矩。她不染......說不過去。
其實學校和老師這邊也沒怎麼管,說到底,還是對三班抱了點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