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台。

薑昭坐在一把塑料凳子上，手捏一張節目單。

“下個節目，《satisfied》做準備。”她拿起手中的對講機道。

“來了來了！”表演的學生小碎步跑了過來。

音響旁，一個學生會乾事正在忙前忙後：“哎下一個的道具，快！”

這時又走過幾個般麥克風架的誌願者。

鬨哄哄的，每次文藝晚會都這樣。

薑昭一向不喜歡這樣的場合。

“借過一下。”

聽見熟悉的聲音，薑昭下意識地抬起頭。

隻見李沐雲提著裙擺穿過混亂的人裙。

她穿著一條大約到小腿長度的吊帶芭蕾舞長裙。潔白的紗層層疊疊地堆成裙擺，呈吊鐘狀。上麵繡著花瓣。

李沐雲頭發被編成麻花辮，整齊地盤在腦後。兩邊也簪了幾朵用珍珠裝飾的花。

她被舞台帷幕間隙透露的燈光照耀著，儀態優雅，看上去就像是花神一般。

薑昭的腦海中，一瞬間浮現出李沐雲在阿爾卑斯山下拍的那張照片。

原來在夕陽下大笑著，稚嫩的小姑娘，此刻更添了幾分優雅自持的姿態。

李沐雲似乎注意到了薑昭的視線。

一如既往地，遇到了對視，薑昭會微微一笑。

李沐雲沒有直接走掉。

她招了招手，雖然抿著嘴，有些不自然。但……

應該這樣就可以了吧。

李沐雲消失在人群中後，薑昭又看了一眼節目單。

還有三個節目，就到李沐雲了。

她表演的是……《Flower Dance》。

“花之舞”嗎？

……

時間過得很快，下一個節目就到李沐雲了。

薑昭看了眼手表，拿起對講機：“李沐雲，後台做準備。”

李沐雲走了過來，手裡還攥著一隻口紅，正在補妝。

“妝掉了嗎？”薑昭問道。

李沐雲抹完嘴唇，扣上口紅蓋子，“嗯，剛剛程躍給我帶了點吃的。”

程躍。

不知道表演前最好彆吃東西，不然還要補妝嗎？

總是這樣不分時間場合，神出鬼沒地黏在李沐雲身邊。

薑昭的視線落在李沐雲的嘴唇上。

剛剛補完妝，李沐雲抿了抿嘴。櫻桃一般的嘴唇水嫩飽滿，秀色可——

薑昭迅速移開了視線，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Flower Dance》，上場。”薑昭的對講機裡傳來蕭問的聲音。

舞台分兩側，一邊上場，一邊下場。

蕭問在對麵把守著。

李沐雲聽到了，於是把口紅放在旁邊的桌子上，整理了一下裙擺，就走上了台。

“好，拉幕，起音樂。”薑昭對旁邊操作帷幕的誌願者道。

紅絲絨的帷幕緩緩拉開，閃耀的聚光燈打在李沐雲身上。

她高傲地站在舞台中央，宛如八音盒上的瓷器人偶，等待扭轉發條後翩翩起舞。

“3.”

“2.”

“1——”

一片沉寂。

李沐雲的心頓時一沉。

但她克製著自己的慌張，儘量表現得遊刃有餘。

“音樂呢？”坐在後台的薑昭發現不對，便快步走到負責音響的同學旁邊。

“不知道！”那名乾事依然焦頭爛額，“我打不開電腦裡麵的mp3文件了！”

旁邊一人也十分著急，聽見了台下隱隱約約的議論聲，幾乎快要哭出來了。

“怎麼回事啊明明昨天還好好的……啊啊啊啊。”

薑昭俯下身子：“彆急，先彆急。彆的都能打開對吧？”

“嗯。”

正四下環顧著，薑昭忽然瞥見旁邊有一架鋼琴。

是為下一個節目準備的。

顧不得了。

薑昭拽來旁邊的麥架，確認是亮著的。

而後，她趕忙拉開鋼琴凳坐了上去，雙手放在琴鍵上。

沒有譜子，但是《Flower Dance》的旋律，她永遠不會忘記。

“呼——”薑昭深吸一口氣。

後台眾人看見這一幕，頓時鴉雀無聲。

片刻後，音樂響起。

黑白琴鍵在薑昭潔白的手指彈奏下起伏著，如同黎明時的海浪一般。

旋律婉轉優美，仿佛記錄著鮮花從發芽，盛開，再到飄落入泥的過程。隨著時間的流逝飛舞於不同的季節裡，在屬於自己的樂曲中舞動著，翱翔著。

李沐雲輕盈恣意地舞著，裙擺上的花瓣隨著旋轉而起落，一瞬間，仿若真正的鮮花散落在天空中。

而沐浴在微光裡的她，就是花神。

曲畢，幕布重新合上了。

剛才如夢似幻的場景，仿佛就像舞台上短暫的一場夢。

隨著幕布開合，夢境始終。

所有人都沉浸在其中，直到第一個人緩緩鼓掌的聲音響起，觀眾席才爆發了雷鳴般的熱烈掌聲。

……

後台。

“薑昭呢？”李沐雲慌忙地穿過亂哄哄的更衣室，“有看見薑昭嗎？”

“hi沐雲，剛剛跳得太棒了，簡直就像是……”程躍看見李沐雲，頓時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好意思程躍，你有看見薑昭嗎？”李沐雲仿佛根本沒聽見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