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年8月,蒼市。
由於海拔較高,夏天體感溫度也十分舒適,每年的這個時候,是蒼市旅客最多的時候。
祁一桐等在行李提取處,心卻不在這裡。
下機時她在通道裡瞥見了蒼市的晚霞,天空很近,彷佛在觸手可及的地方。雲絮茸茸的墜在丁香色的霞光裡,遠處還能看到連綿的山群,是一種獨屬於高原地區的景色。
很美,雖然比不上新聞與紀錄片中展現的那些壯觀景色,但有一種溫柔的力量,這便是她對蒼市的第一印象。
眼看著熟悉的行李箱從傳送口吐了出來,祁一桐拉起拉杆徑直出了機場。
遠處的高速亮起了路燈,蜿蜒著伸向更遠地方的山腳,被祁一桐收入了相機中。
從機場裡出來的旅人們陸續結伴打著車,從祁一桐身邊走過。
等她心滿意足地關上相機,準備打車去目的地時,才發現行李箱好像比來時輕了不少。
蒼市八月早晚溫差大,再加上她這趟打算在蒼市附近呆上近一個月,按理說箱子該是十分沉重。
抱著不好的預感,祁一桐低下頭去檢查行李上貼的標簽。
不檢查還好,一檢查心“唰”的涼了半截。
這就是她和楊暹的初識,一個戲劇的開始——她拿錯了他的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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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著機場谘詢台的指引找到行李丟失處,楊暹就等在那裡,腳邊放著的行李箱和她手上拉的一模一樣。
年輕英俊的男人不少,但留著長發的英俊男人卻不多見,祁一桐不禁看愣了,好在他沒露出反感或不耐的神情,隻是平靜的看著她,但即使這樣,也帶給她一種隱隱的壓迫感。
她快步上前認錯:“抱歉,是我拿錯了您的行李箱,請問耽誤到您的行程了嗎?如果需要我可以給您經濟補償,真的很抱歉。”
男人定定地與她對視了兩秒,好似把她的窘迫緊張看在眼裡,沒做聲,接過自己的行李箱檢查了一遍,確認沒被打開過後,終於直起身來說了第一句話:“沒耽誤,你也檢查一下行李吧。”
口吻還算溫和,祁一桐稍稍放鬆,順勢查看了自己的箱子,密碼鎖紋絲未動,他應該是發現姓名標簽錯了之後就直接送到行李丟失處了。
丟失處的工作人員安慰著:“幸好二位沒有走遠,不然離開機場之後行李要找回就會比較有難度了。”
祁一桐隻能尷尬的笑笑。
告彆了預祝他們旅途愉快的工作人員,祁一桐跟著男人走出機場。
蒼市不是首府,機場不大,加上距離航班落地已經過去許久,一號門的出口冷冷清清,一輛計程車也沒有。
大約是男人之前的態度和緩,祁一桐大著膽子和他搭話。
“你是一個人來蒼市玩嗎?”
“不是。”
“這樣啊。”
搭話失敗,祁一桐識趣的閉上嘴巴。
又是五分鐘過去,依然沒有新的計程車開進來。
此時天色幾乎完全暗下來,能清晰的看到高原上的星點。
機場外也沒有幾個旅人的影子,隻有固定目的地的拉客司機舉著牌子三兩聚在一起。
她原本想著正值旅遊旺季,機場門口應該會有很多通行方式,再加上她要去的那姆鎮迎來了第八屆戲劇節,全國的戲劇愛好者都會在那姆彙聚一堂,按理說臨時拚個車不是什麼難題。
顯然是她出門太少,沒料到會出現這樣的特殊情況。
祁一桐看著拉客的司機,意識到自己可能要獨自在陌生城市的夜晚坐兩個小時的車去到一個陌生的地方,聯想到前不久網約車的醜聞,開始後悔自己耽誤了那麼多時間。
夜風吹的她臉頰微涼,祁一桐攏了攏衛衣外套,看看離她不遠不近距離站著的男人,那種動物般的直覺開始發揮作用。
“你要去哪裡呀?有人接你嗎?”
“我去那姆。”
祁一桐聞言大喜:“你也去那姆?你也是去戲劇節的?”
男人聽罷,有些意外地側了側臉,終於開始正眼瞧她。
“我約了車過去,你怎麼去?”
“我還沒叫車……有點不太敢自己打夜車。”祁一桐頓了頓,試探道:“既然順路的話,我可以跟你拚車嗎?”
她看起來比實際年紀小,男人誤以為她是未成年,無可無不可地點點頭:“你不介意的話,可以。”
得到了他的首肯,祁一桐心神大定,至少這個人看起來比熱情拉客的司機們安全多了。
他看了看她的行李,突然問道:“你一個人來的?”
祁一桐沒想到他會主動搭話,想了想便如實回答:“也不算是一個人,我朋友在戲劇節當誌願者,我想著趁暑假最後一個月來雲省玩玩,就來了。”
男人聽完,淺淺勾起唇角:“整個戲劇節期間誌願者都會很忙,你朋友應該沒有時間陪你。”
原來戲劇節的誌願者集中活動與管理,吃住都在一起,負責整個戲劇節期間的一切運行工作,內容繁雜,若是不巧被分在活動組更是幾乎沒有休息日。
祁一桐啞然,臉上露出了茫然的神情。
就在這時,男人的手機響了起來,他叫的車到了。
一輛白色SUV停在兩人麵前,男人示意祁一桐先上車,十分自然地接過祁一桐和自己的行李箱放進後車廂。
上了車之後,祁一桐要了他的聯係方式,打算到了那姆轉車錢給他,添加備注時反應過來還不知道對方的名字。
當時行李箱上的標簽寫的什麼來著?楊……
“我叫楊暹。”楊暹見她盯著備注界麵犯難,開口說到,暹字微微咬了重音,尾音在祁一桐耳邊打著轉,有種彆樣的味道。
“哪個xian?”祁一桐剛打下一個楊字,再度陷入卡殼。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她的手機打好名字,又交還到她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