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她剛滿十歲,而祖父也終於將蘇家逼至絕境。
“蘇泰,話彆說得太難聽,我隻是奉命行事。”祖父笑意從容,“若你實在是想不通,待到了地府,再去向閻王討個說法罷。”
“呀——”
尖嘯陡起,一條頎長身影從跪伏的人群中突然跳出,暗影間刀光雪亮,殺機不加掩飾,就這麼直直向著祖父襲來!
誰知沈嶽常腳下不動,隻一把將沈袖卿擋開,全身空門暴露在刀鋒之下。
刃尖,在觸及沈嶽常的衣帶前堪堪停住。
金吾衛搶先一步斬斷了這人的脖子,一叢黑發和著鮮血灑落,沈袖卿驚叫一聲,小臉埋入祖父的衣袍間,企圖掩去這片令人作嘔的腥氣。
“承兒!承兒!”一個鬢發散亂的女人尖聲厲喝,“他們殺了承兒!殺了承兒啊!”
沈袖卿渾身僵硬,餘光正巧瞥見腳邊漸次漫開的深黑液體。那是蘇承的血——從斷頸中汩汩湧出,宛如某種不可言說的夢魘,四散蜿蜒。
“沈嶽常!你不是人!你這個衣冠禽獸!”蘇泰啞聲咒罵,唾沫星子混著鮮血四下飛濺。
祖父慢條斯理地拂去袖上的褶子:“既然都這麼想死,那就先從蘇泰的兒子們殺起罷。”
“是!”金吾衛得令,立即動手在一片黑壓壓的腦袋中搜尋起來。
女眷們登時嚎哭成一團,奮力扭動著身子,想要阻攔金吾衛的動作。無奈……
“蘇胥!起來!”金吾衛揪住一個男子的發髻,惡狠狠地將人扯起來。
“蘇昀!叫的就是你!起來!”另一個男子也被金吾衛的蠻力扯動。
“蘇念玖!”
喚到這最後一個名字時,沈袖卿幾乎是本能地抬起眼眸,循聲望去。
少年被捉著後領,從一名女眷的懷裡拉扯出來。那女眷哭得撕心裂肺,而少年卻似石頭般無動於衷。
“念玖……”
她低低喚他的名,他並未應聲,隻一雙墨玉黑眸緊鎖住她,火光給他周身鑲了一圈金紅爍爍的微芒,一絲極鋒利的高光殘留在他的眸心,渾身的殺機銳不可當。
沈嶽常垂眼看著蘇念玖,半晌:“袖卿,他就由你親自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