帕爾修知道即將要被下方的小尖塔上的尖刺穿透,不過反正死不了,帕爾修乾脆閉著眼睛任由自己自由落體。
“唔!”
身/體被穿透的聲音在帕爾修耳邊回想,肌肉撕/破的和骨頭震/裂的帕爾修恍惚了一瞬,之後大口大口吐著獻血。
縱然死了那麼多回,很久沒有感受過利刃穿透的帕爾修還是忍不住痛的低/吟。
帕爾修渾身的骨頭早在剛才那幾次巨大的撞擊中碎的七零八落,甚至刺穿了皮膚殷處血跡。
北蘭斯堡的高塔細長,尖券和棱角分明的肋拱將拱頂高高撐起,現在的他以一種詭異的彎折程度陽麵“躺”在塔頂,這導致他嘴裡的鮮血無法全部吐出來,有一部分回嗆進肺,逼得他又咳嗽,而後又被嗆。
除此以外,塔尖正正好好將帕爾修腹部狠狠穿透。
想要起身就隻能等四肢的骨頭複原,再忍著痛將自己從塔尖拔下去。
帕爾修腹部以上的血液全都由高到低,流過帕爾修的臉向下滴落。
帕爾修閉了閉眼,眼前的一片紅色讓他有些發暈。
一提起金拉,帕爾修就忍不住渾身恨意翻騰。
這個血族是博勒加德身邊七人中最易怒的,而且還力大無比下手沒有輕重。每次帕爾修挑釁博勒加德後,隻要金拉在,那麼不用博勒加德說些什麼,金拉就會主動站出麵幫他收拾自己。
帕爾修感覺身邊氣流微動,他勉強睜開眼,隔著滿眼的血水向上看去。
金拉一身束身衣飾將他的身材修飾直挺,他的皮靴落在帕爾修耳邊,抬起一隻狠狠踩上帕爾修的臉,帶著羞辱的意味在上麵摩挲。
“小子,這麼多年了,我以為你學乖了。”
帕爾修無力掙動,但是心中怒意不減,他緊咬牙關努力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王最珍貴的客人在呢,這幾天我勸你彆鬨事。不然用不著你自殺,本‘元神’親自送你上路!”
金拉的腳上使力,帕爾修死死咬著牙一聲不吭,就當他以為自己的腦袋快要被踩爆時,突然聽見一聲淒厲的尖叫:“住手!”
緊接著眼見的皮靴驟然消失,在帕爾修模糊的視線中,他看到金拉的四肢全從身上斷去、身首異處瞬間沒了聲息。
金拉整個人被分成了好幾塊零落的從塔尖上“砰砰砰”滾落。
“!”帕爾修眼睛緩緩睜大。
是誰,竟然能讓一個元老級血族瞬間死亡!
一雙黑色的羽翅出現在愣怔的帕爾修眼前,羽翅的主人滿眼都是淚水,帕爾修回過神來盯著安瑟。
“原來是他。”帕爾修心想。
安瑟落在帕爾修的身邊,雙手顫抖的握住穿透帕爾修的塔尖,用力將這鋼筋尖刃掰斷。
大滴大滴的淚水滴落在帕爾修臉上,安瑟小心翼翼的將他扶起抱住。淩亂的黑發蓋住安瑟湛藍色的眼睛,帕爾修這才意識到,安瑟壓根就不敢看他現在的樣子。
帕爾修看著臉色蒼白的安瑟,對這個剛剛也昏過一回的人安慰道:“你怎麼這麼害怕呀,我又不會死。”
感受著擁抱自己的臂膀的顫抖,帕爾修輕笑:“這樣也算我還你了。”
帕爾修終於忍不住艱難的呼吸著,痛的小聲哼哼。他感覺安瑟將頭埋在自己肩膀上,也不知道是身上的傷口還是什麼,肩膀處傳來陣陣濕/熱。
這是一天之內的第二次懷抱,帕爾修甚至開始有些眷戀。
已經太多年沒有被緊緊抱過,以至於帕爾修希望這樣的溫暖可以包裹自己再久一些。
“對不起帕爾修,對不起。”
抽噎的聲音從耳邊傳來,安瑟哭的格外淒涼,好像受傷的是他而不是帕爾修一樣。
聽著安瑟的哭聲,帕爾修覺得渾身上下又莫名更痛了幾分,但是帕爾修又有些疑惑——有什麼好說對不起的?
帕爾修仍下意識的想說沒關係,他保持的神誌又告訴他,再等等。
帕爾修小心翼翼問道:“你怎麼能殺死‘七元神’之一的金拉的?那你是不是也能殺死我……”
“我不會殺你!”安瑟抬頭打斷,帕爾修在他臉上看到了不容商量的決絕。
帕爾修淡淡道:“雖然不知道你在對不起什麼,但是如果你能殺了我,我就原諒你了。”
帕爾修看著安瑟輕輕皺了皺眉,像是有些痛苦,又像是不忍。
安瑟抬手輕輕擦拭著帕爾修臉上一道一道的血痕,輕聲道:“那你不要原諒我。”
帕爾修感覺自己的意識逐漸渙散,強大的血液修複功能一般會伴隨著強製的休息,帕爾修無力的笑了笑,忍著困意眯了眯眼,像是在撒嬌:“可是我現在很疼,我真的很希望你能殺了我。”
不知道這句話又怎麼觸動了安瑟,隻見他藍汪汪的大眼睛又開始決堤,嘴唇顫抖重複著原先的話:“對不起,對不起,是我來晚了……”
帕爾修還是不明白安瑟到底在為什麼而感到抱歉,隻是看著安瑟這幅模樣後悔剛剛自己亂說話。
帕爾修又勸了幾句“沒事”,意識徹底崩潰。
昏迷中,帕爾修聽到安瑟歇斯底裡又拚命壓製的聲音,像是怕吵醒自己一樣。
“你們在做什麼呀,你們這些年到底都做過什麼!?”
“你們就是這樣對他的!?”
“他和當年的你們有什麼區彆!?”
“你們又和當年的那些人有什麼區彆!?”
回答的人是博勒加德,可是他的聲音在遠處,昏迷中的帕爾修已經很難辨彆。
隻是睡夢中的一句句擲地有聲的質問,讓帕爾修格外的安心,他放任自己的意識漸漸沒入黑暗。
“都是我的錯……那孩子還有救,去複活他吧。”
這是帕爾修聽到的最後一句話,像是在妥協,又像是在自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