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瑟歎了口氣。
赫琳挑眉,滿臉的驚訝不解,她小聲對安瑟問道:“不過不順利對你來說不應該是件好事嘛,你很著急去北蘭斯的吸血鬼魔窟?”
“……”
因為有帕爾修在,安瑟從沒有將血族看得太壞。
赫琳像是看出了他心中的想法,小心翼翼探向他耳邊:“彆以為血族對你的好是真心的,他們表麵上都是‘完美情人’。”
“和親新娘最貼身的那個首飾盒中,最深處裝著一個小匕首。我們身為你們的‘送行者’,是一定要將這件事告知的,原先那個血族一直在你身邊沒有機會說,現在總算有機會告訴你了。”
安瑟眨了眨眼,歪頭向赫琳的方向:“那是什麼?要做什麼用?”
赫琳冷笑一聲:“還能做什麼用,不想你們死的太痛苦,是霍斯沃皇家能用僅有的同情心,悄悄給予的恩典。”
說著,赫琳伸出一根手指慢慢在安瑟脖頸一抹。
安瑟一縮脖子吃驚道:“是要我自殺!?”
赫琳嚇了一跳,連忙捂住安瑟的嘴,怕那些殺千刀的血族還在附近,掀開馬車窗上的車簾,小心翼翼望馬車窗外看了看,看到沒人注意這邊,才鬆了一口氣將車簾放下。
赫琳輕輕拍了安瑟一下,示意他小聲些:“不是要逼你自殺,隻是沒有新娘能撐過去的。”
“沒有人有那麼多血能給北蘭斯的所有血族,新娘的血隻是提供給血族高位者的。但即便如此,為了保證新娘不死,他們也會想儘辦法延長新娘的壽命,最後受罪的就隻有新娘。沒人能熬得住,還不如一個小刀來得痛快。”
安瑟不解,定期割破皮膚放出鮮血,就真的無法忍受到想要結束生命?
看著安瑟不信,赫琳無奈解釋道:“不然你以為為什麼百年前,血族入侵紐卡成功後,修改條約時第一個提出的就是,縮短血族新娘和親年限,由原先的十五年縮至三年!”
安瑟沉默了。帕爾修是血族,但是安瑟肯定他是自己人。對於其他血族,安瑟也隻有莉婭他們對自己所說過的血族惡劣行跡,但具體到讓一個少女不惜自殺也要終結折磨,這是安瑟沒有想到的。
血族不僅作惡多端,還無比殘忍。
不管怎樣,安瑟作為一個有禮貌小貴族,內心震撼的同時不忘抬頭對赫琳答謝。
“謝謝你赫琳。”
“還請您不要謝我,我們對您的恩情才是無法言說的感激。”赫琳真誠道。
兩人又聊了些途中的事情,赫琳幫安瑟換好臟兮兮的外衣,正在這時馬車外一聲狼嚎響起。
一群人驚慌失措,侍衛和女仆喊叫的聲音傳來。
安瑟聽到“保護‘新娘’”的聲音,恍惚之間仿佛陷入了離開皇城那天的混亂之中。
赫琳的驚呼聲把安瑟換回,緊接著馬車傾倒,安瑟感覺自己被一隻有力的臂膀攬住,整個人一晃離開了馬車。
馬車傾倒的聲音傳來,甚至發出木材斷裂之聲,白馬被嚇得不輕,嘶叫著揚起蹄子想要逃跑。
“赫琳!”安瑟在帕爾修的懷裡叫道。
沒有赫琳應答的聲音,不知道是昏迷了還是痛的發不出聲了。
安瑟感覺到帕爾修抱著自己又快速躍了幾步,狼嚎聲一聲聲逼近。
耶布勒像是早就和馬什計劃好了,帶著領地中所有藏匿好的,從霍斯沃召回的強盜們衝了出來:“把這群人全部斬殺,男人身上的金子銀子都是你們的,女人隨你們領回去做媳婦還是怎麼玩!其餘的馬匹寶物誰先得到就是誰的!”
喊殺和驚叫的聲音傳來,亂七八糟的馬蹄聲幾乎踏碎了安瑟僅存的和善。
“馬什!”
安瑟攀著帕爾修的穩固的手臂,衝野獸的方向大叫道:“你怎麼能讓他們做這種事情!”
“做都做了,安瑟,你也不要管我想做什麼吧。”馬什無畏道。
安瑟被馬什氣的腦袋都要脹大了一圈。
安瑟所在的和親隊伍的馬車在小村莊之外不遠處,剛剛馬什以狼人的形態找到空隙,想要直接撲進馬車將安瑟帶走可是沒有成功,帕爾修及時趕來將他救出又往後退了幾步。
聽著即將到來的喊殺聲,安瑟擔心的情緒達到頂點。他既不想送自己去往北蘭斯的和親隊伍受到傷害,也不願意對麵那些沒有正確領導的強盜就這麼輕易丟了命。
每個生命在這個世界上都是獨一無二的,如果可以,他們都不應該草草消亡。
安瑟咬了咬牙,轉頭對帕爾修小聲說道:“能把我送到和親隊伍的最前方嗎?”
“好。”
帕爾修聽出了安瑟的言外之意,當然狼人馬什的耳朵因為距離不遠,也能聽到。
他狼嘴大張像帕爾修躍去,企圖阻止帕爾修將安瑟帶去。
帕爾修一手穩抱安瑟,一手持劍偶爾抬起抵擋。
一時急躁的馬什竟忘了自己現在的形態並沒有化身人形時靈活,即使追上了帕爾修,那時的帕爾修也已經將安瑟帶到了隊伍前列。
“我去擋,彆怕。”
帕爾修放下安瑟留下這句話,雙手持劍猛揮,馬什和他都雙雙相反滑出幾米。
看似短暫的幾秒,足夠安瑟將眼罩摘下。
帕爾修將安瑟從懷中放下時有些急,他踉蹌了一下沒站穩,但是他沒時間爬起來了,喊殺聲近在咫尺。安瑟暗暗咬牙,一手抬起將眼罩猛地摘下。
深潭般清澈的藍色幽光在雙眼中乍亮,閃爍的光芒中看到的是無數個猙獰狂喜的石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