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東方既白。安欣睜開眼睛,在這裡的這些時日,安欣很難睡到天光大亮的時候,總是天際微微透白便醒來。
安欣盯著房間裡破爛的窗戶外搖動的樹影發呆,直到箍在腰上的手臂將他攬得更緊,身後的男人把臉埋在他脖頸蹭了蹭,又不動了,身後傳來逐漸平穩的呼吸聲。
安欣去掰腰上的手臂,掰不動,發了狠使勁撓了一把。
“嘖。”李響把人翻過來,抱起來坐在自己的大腿上,還閉著眼睛,一隻手就從襯衣衣低伸進去,來回撫摸安欣因為坐直而繃緊的脊背:“一大早你就又抓又撓的,屬小貓咪的?”
安欣在男人光滑的胸肌上掐了一把:“趕緊起來,今天要送張彪去機場。”
張彪就是李響那個受槍傷的同伴。
李響掐著人側腰和大腿根不放,懶懶地打了個哈欠:“慌什麼。”他坐起來,與安欣呼吸相貼:“來親一個,親了就起來。”
安欣把他臉拍開,過了兩秒,又捧回來,在男人嘴唇上蜻蜓點水地吻了一下就想退開。結果下一秒牙關就被撬開,舌尖被咬住強硬入侵,腰上的手也開始漸漸往下撫摸——安欣猛然推開李響,喘著氣瞪人:“你彆太過分了!”
李響順從地放開人起身去洗漱。
非洲的醫療條件有限,張彪在戰區醫院住了小半個月,才終於沒有發燒了。為了防止傷口進一步感染,病情加劇惡化,醫院的醫生和大使館商量了一下,決定儘快送張彪回國接受治療,今天就是他們定下的回國的日子。安欣作為陪同醫生一起前往機場,以免途中有什麼意外。
他們送張彪到機場,接下來的路程大使館和國內醫院都派了人來陪同,安欣的無國界援助醫生的誌願期還有兩個月,要返回戰區醫院繼續工作。
李響和他一起,他傷了的手臂還沒好全,回程路上是安欣開車。
“你怎麼不跟他一起回去?”安欣問。
李響把副駕駛的窗戶搖下來,帶著熱浪的風瞬間灌進車內,撲了兩人一身。
“我這不是怕你遇到危險嗎?我告訴你,就你這種小羊羔非洲食人族一口一個。”
安欣默默打方向盤,轉過彎後才側頭盯了一眼李響手臂上還綁著繃帶的地方,不說話,但意思很明顯。
李響就笑起來,湊近他:“安醫生,你是不是忘了昨晚上我把你舉起來……”
他話還沒說話,突然砰的一聲槍響。
車外的人群開始四散逃竄,李響把安欣的頭猛然往下一按,右手接過方向盤就往左邊打輪,大喊安欣踩油門,悍馬的輪胎刮過地麵,發出一陣刺耳的尖叫。他倆剛從一條街道拐出來,又是幾聲槍響。李響一手護著安欣,一手把車窗關起來,右側後視鏡已經完全碎掉了,還剩下幾塊玻璃岌岌可危的掛在上麵。李響從車內後視鏡裡看到他們車後跟著一輛掛著迷彩布的軍用吉普,他又看了周圍,一輛黑色吉普在他們正右方逃竄,車身上全是剛打出來的彈孔。
他們隻不過是被卷進這場追擊的無辜路人。
安欣臉都被嚇白了,握在方向盤上的雙手不住發抖。李響按著他後頸,聲音冷靜:“安欣,踩好油門。”他操控車頭轉向另一條街道,身後那輛軍用吉普無暇顧及他們,朝他們連續開了好幾槍,安欣能聽見子彈打入車身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