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左拐右拐開出好長一段路，已經聽不見槍聲了，周圍甚至安靜得隻聽得見風聲。李響才把手從安欣的後脖頸上放下來，坐回副駕駛上大口喘氣，因為緊張聚起來的汗珠順著他棱角分明的側臉往下滑落。

安欣艱難地開口：“安全了嗎？”

李響沒說話，呼吸聲也漸漸地低了下去，安欣心頭猛然一跳，迅速轉過頭去看他。李響不知道什麼時候中了彈，本就受傷的手臂正在流血，無力地垂在一邊。

安欣眼睛一紅，立馬將身上的白大褂脫下來，就想停車。

李響按住他，把白大褂拿過來裹在自己的創口上：“噓，安醫生，聽我說，我沒事，我們先去安全的地方。”

安欣忍著眼淚和後怕繼續開車，按照李響的指揮開出城區，又拐進一片樹林，深入之後又開了十五分鐘，視野突然變得開闊起來，蒼茫的原野映入眼簾。

“從這裡開過去，就到了。”李響創口外裹著的白大褂已經被血浸濕了，安欣把油門踩到底，他臉色看著比李響還要不好。

李響被顛了一下，喘了口氣，還有空逗他：“安醫生，彆繃著臉嘛，死裡逃生應該開心才對，來，笑一個。”李響用沒受傷的那隻手去摸他。

摸到一手涼津津的冷。

安欣轉過頭來看了他一眼，那雙以往總是亮晶晶的眼睛此刻充血一樣紅，麵無表情地看過來。李響被看愣了一下，把手收回來，輕輕地握了握。

像要試圖把那樣的冷握得暖起來一樣。

給李響處理完傷口，安欣到廚房翻了翻，翻出一些速食，拿出來按照說明熱好，吃完之後他洗了個澡，外麵的天已經徹底黑了下去。安欣站在窗前看了看，又去倒了杯水給李響，盯著他把消炎藥吃完。然後安欣爬上床，鑽進李響的被窩裡，把臉埋在李響的胸口不動了。

李響一隻手攬著他，還以為他睡著了，直到胸前傳來濕潤的觸感。

“嗯？”李響把安欣的臉捧起來，剛剛還好好的一張臉被眼淚糊得亂七八糟，眼眶裡還盈著一把水，被李響一捧，又滾下來，砸到李響手背上。

李響頓時慌亂起來，他一邊給人擦眼淚一邊哄：“沒事了，安醫生，現在我們很安全，不怕了，啊。”

安欣眼淚掉得更凶，他湊上去親李響的下巴，動作又急又凶，像一隻討主人歡心的小貓一樣，眼淚和口水都蹭在李響身上。

李響接住了他的吻，含在嘴裡吮吸，直到安欣停下來，不再掉眼淚。李響把人按回懷裡：“沒事了，安醫生，睡吧，明天起來給你做大餐。”

安欣蜷縮在李響懷裡，被揣得暖呼呼的，小聲控訴：“討厭你。”他說話帶著鼻音，聽著跟撒嬌沒兩樣。

李響笑了笑，把人摟得更緊。

但我愛你。

他在心裡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