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晌,安欣輕輕推開李響,抬起頭看向男人的眼睛。他的語氣和平時一樣溫言細語,還帶著點南方人特有的口音,像被南地的溫山軟水養得嬌了,說什麼話都像在撒嬌:“對不起,李響,我很喜歡你,但是……”
“但是什麼?”
但是……安欣很難講清楚但是什麼。從他的少年時代起,他的父母就因為一場意外雙雙離世了,父母的一位好友收養了他,那位叔叔待他很好,像親生父親一樣疼愛他,照顧他。所以安欣也說不清楚為什麼,他隻是從心底裡就對親密關係感到不信任和微微排斥,或者說是一種恐懼。他可以和李響接吻、上床,也和男人一起住了近兩個月,但對方確切的問出這句話的時候,他還是不知所措地想要退縮。
李響還在問:“你到底有什麼顧慮?”他看出了安欣的擔憂:“難不成你已經在國內注冊結婚了?”
“怎麼可能!”安欣反駁他,“我才不是那種人!”
“所以是為什麼?”李響微微彎下腰來和他平視,那雙獸王一樣的眼睛盯著安欣沒法與他對視,也講不出為什麼。他搖了搖頭,低下眼去看腳下隨風飄蕩的狗尾巴草。
“安欣。”李響捏住他下巴迫使他抬起來頭,手指用力到安欣的臉側的皮膚瞬間就紅了,他吃痛地往後退,卻被李響拉著往前踉蹌了兩步,直到他們重新緊貼在一起。李響就這這個姿勢一口要在安欣的嘴角,他帶著怒氣,發了恨,牙齒刺破皮膚,安欣忍不住嗚咽了一聲。李響把他抱起來,坐到身後的悍馬車頭上,一瞬間他高處地麵一大截,嚇得安欣忽略了嘴角的傷口,掙紮著就想下來,但李響不給他這個機會,他伸手解開安欣的皮帶扣,在安欣驚愕的目光中一把把他的皮帶扯出來,原本就依賴著皮帶才沒掉的鬆垮褲腰瞬間就鬆開了,寬大的襯衣在拉扯中跑了出來。這些日子他穿的都是李響的衣服,今天也是,男人的衣服比他的大了一半,此刻被風吹得鼓起來,冷硬的風刮過他的皮膚,他覺得自己跟沒穿沒什麼區彆。
“你乾什麼!李響!”安欣用手去按住往下滑落的褲子。
“乾什麼?”李響握住他的小腿把人拉過來,嗤笑一聲,帶著安欣從未見過的狠戾一口咬在他手腕上:“當然是乾這個。”
讀書的時候放假在家,安欣陪著安長林看動物世界。年輕雄壯的百獸之王輕易便能擒住一隻獵物,然後它就會在一望無垠的草原上大快朵頤。
安欣覺得,自己此刻就像那隻被擒住的獵物,無法反抗的被吃乾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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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欣在回來的路上就已經昏昏欲睡,李響把他放到臥室的床上,隻留了一盞昏黃的壁燈,他親了一口安欣的側臉,貼著他耳廓說:“安欣,你現在不想回答我可以,但是如果你想就這樣和我一刀兩斷,那你做夢。”
安欣很想說我沒有說過要和你一刀兩斷,但是他太累了,他被李響在草原上折騰了一整個下午,現在又氣又委屈,他在心裡發誓明天起來一定用手術刀把李響閹了,下一秒就陷入了深沉的睡眠裡。
李響保持著把他放下的姿勢,盯著他的睡顏看好一會兒,才又給他掖了掖被子,把燈關上轉身走了出去。
非洲草原的夜晚安靜如水,星辰垂得很低,李響站在廊下,望著漫天的星辰,思緒飄遠,不由自主的想起了他第一次見到安欣的時候。那次他到斯洛文尼亞去給一位朋友送東西,見這個小國家景色不錯,正好手裡的事忙完了,便多住了些時日。那日他到布萊德湖邊去取景,見到一位年輕的男人坐在湖畔的椅子上發呆,不知道哪來的流浪貓竄進了他懷裡,他也不趕,任由那隻貓在他懷裡窩下來,甩著尾巴愜意的眯眼睛。
男人看著清瘦,單眼皮,嘴唇也薄,輕輕的抿著,不說話的時候看著不高興,但其實他隻是在發呆。沒有扣緊的衣領裡露出一截鎖骨,風拂過他的發尾,將黑色的頭發卷起了弧度,李響看著他,覺得那樣的風應該也拂過了他的心臟。李響在他看過來的那一瞬間抬起手中的相機對準了湖心停駐的一抹白色,後來他翻看相機的時候才發現那是一隻白鳥,但他當時什麼也沒看清,他那時的胸膛如擂響鼓般動蕩。
現在想來,或許那種感覺就叫做一見鐘情。
但當他再次回過頭來時,安欣已經離開了,隻留下桌上被盤子壓住的一張旅遊宣傳單。李響懊惱於自己的猶豫,但在異國他鄉,錯過了便是錯過了。隻是直到晚上,他仍然後悔下午沒有攔住那人找他要一個聯係方式,心下苦悶,便起身前往酒館喝酒,酒館不大,裡麵太悶,他出來透口氣,順便抽支煙,剛點燃,便看見一個清瘦的人影從長街那頭緩步走過來,李響沒忍住,當晚便把人帶到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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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響從褲兜裡摸出煙盒,取出一支來咬在嘴裡,吐出的煙霧緩緩上升,消失在深夜裡。
他點開手機打了個電話:“喂,張彪,你幫我查個人。”
“我說響哥,我回國快兩個月了,你也不說打個電話來問候我一聲,一打電話就是讓我幫你查人啊?”張彪幾乎是鈴響了一秒鐘便接了起來,然後大聲控訴,“好狠心的男人。”
李響把手機拉遠,等他吼完,才又說:“回去給你帶特產。”
“非洲能有什麼特產?”
“泥巴,木雕,香蕉飯。”李響的耐心耗儘,“你查不查?”
“查查查!”張彪真是服了。
“叫安欣,是個醫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