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見有人在跟前行了個禮,輕聲對自己說,“玉苒鬥膽,還請公爺多多入宮。太傅的身體才能好起來!”說完又行了一禮,快步追隨海市而去。方鑒明聽了這話,隻覺頗有點前言不搭後語,頻繁入宮又如何?海市並不想與自己相見。忽見宴席後兩位貴族小童擺了棋局對弈,想起自己幼時與阿旭亦是如此,一下福至心靈,明白了玉苒的深意!海市從來就不想承寵,不承寵的唯一辦法就是身體不好。好!我就算救不出來海市,也要困住阿旭!
方鑒明於是翌日早早進宮,至文淵閣尋海市。他逛了一遍,見惟允帶著隨從到了,連忙問好,又問起太傅。惟允道,“老師腿腳不便,昨日難得出宮一遍,累著了,還未起來。她讓惟允先到文淵閣自習。”方鑒明微笑點了點頭,心裡卻有點擔心,海市是身體真的如此虛弱,還是避著他?正想到鳳梧宮見海市,不想穆德慶卻來了,“駙馬爺早!陛下知道駙馬爺進宮了,請駙馬爺陪他禦花園進早飯。”方鑒明又微笑點了點頭,跟隨穆德慶離開文淵閣。
至擺了茶設的涼亭,見帝旭已在等候,方鑒明連忙行禮,“陛下久等了!”帝旭像是心情甚好,微笑擺擺手,“朕也是剛坐下,鑒明坐吧。”方鑒明坐下,才見兩個太監抬進來一小竹椅,椅子上淡綠衣衫,俏臉晶瑩,卻是海市。海市向二人行禮。方鑒明雖知帝旭就坐在自己身旁,卻管不住自己望海市的目光。玉苒小心扶海市坐好,看海市的表情,她並不知道這早飯桌上要遇故人,看了看涼亭外矮矮的幾叢梨花樹,咬了咬嘴唇,一眼也沒有看方鑒明。方鑒明見她轉開了臉,眼角像是微微濕潤,卻又不敢確定。他轉而看了一眼玉苒,見她咬緊牙關,臉露擔憂,再看了看亭外梨花樹,忽然明白了這是敬事房記載的海市第二次被寵幸之地。
方鑒明內心憤怒,臉上卻不露聲色。帝旭看這桌上無人說話,自己微笑了一下,道,“鑒明你之前沒見到海市,朕今日特意叫了你倆一起早飯,讓你們師徒聚一聚舊。”穆德慶吩咐上早點,見是薺菜餛飩與蝦仁燒賣,方鑒明問,“陛下病中換了口味,愛吃海鮮?”帝旭又笑了笑,“海市是越州人,愛吃海鮮。鑒明你看,這亭外的梨花樹亦是海市所栽,雖比不上霽風館裡那株百年老樹,也是枝繁葉茂,悠然自得。這亭子本是以前海市與惟允晨讀之處。”方鑒明聽了這話,心裡更懂他為何要在霽風樹下侵犯海市。自己當年已經遵皇命娶了帝姬,不想原來他仍覺不夠。又趁機打量海市,見她素雅衣衫上,隻領口略有幾朵小花點綴,隻是隔得遠了,小小白花,看不出是梨花,還是梅花,櫻花。海市一直沒有說話,小口喝著湯。
方鑒明聽帝旭這話,顯擺著他與海市是一家,自己隻是個外人,肯定他這個早飯局地點人物均是刻意,也明白了海市在他心目中的地位,於是說,“不瞞陛下,其實臣昨日在武鄉侯府就見到了海市,隻是她不便久坐,離開得早。”帝旭了解地點了點頭,說,“海市什麼都好,就是身體不好。”海市仍然是一言不發,方鑒明心想,她是一直在陛下麵前如此,還是因為自己在眼前?卻也是這話讓人如何接呢?更像是一粗魯漢子在說自家媳婦兒,而非天子在介紹當朝太傅。方鑒明甚替海市尷尬,想帝旭這語氣說話肯定亦非首次,男人的心思他懂,海市不單有才,更是貌美,宮裡藏著這樣的寶貝,如何能不向群臣炫耀?想必這已是個公開的秘密。其他女子要是得了陛下如此寵愛,定覺麵上生光,隻有海市一再尋死。看來她心裡仍然有我。想著,方鑒明又看了海市一眼,卻見她眉頭略皺,低頭伸手擺弄裙沿,玉苒連忙上前扶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