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謂孽徒 幻境裡麵孽徒可以光明正大欺……(2 / 2)

福神喂養指南 清酒淺濡 11028 字 11個月前

“坐。”顧知野無形之中施加著一種強的壓迫感。

祁宴修坐在離顧知野比較遠的地方,顧知野道:“坐朕身邊。”

“………”祁宴修拿著碗移了過去。

顧知野漫不經心的撿了塊肉放到祁宴修的碗中,果然看見祁宴修的眉頭微不可察的皺了下。

“傷怎麼樣了?”顧知野側眸看著她,低沉著聲音問道。

“回陛下,已經好了大半。”顧知野給他用的藥都是貢品,珍貴得很,效果自然也是非常好的。

顧知野已經端起茶杯,漫不經心地品起茶來。祁宴修少少的吃了幾口,不知道隔了多久,祁宴修碗裡的飯都要吃完了,顧知野終於把茶杯給放下了,他氣息冷沉,麵色猶如覆上一層薄冰。

他指著一個太監,道:“你去喊人把東西抬上來,其餘人等,滾出去。”

語氣突變的顧知野令祁宴修不安起來,他的心微微一沉,問道:“陛下何意?”

顧知野沒有回答他,很快幾個太監抬來了一個大桶,裡麵是熱水。

太監退下後顧知野睨著祁宴修,道:“祁相,進去泡著吧。”末了他又添了句:“這是君令。”

“……”

祁宴修琢磨不透顧知野的心思,他看了眼顧知野,似乎有所顧忌。

顧知野的指腹輕輕敲了敲茶杯,嘴角不屑一顧,道:“就這麼泡著,不必脫。”

水溫於祁宴修而言是比較高的,但是不至於燙。水沒過肩膀,到下巴處。祁宴修的臉蛋被水汽熏得紅紅的,半截頭發入水,如墨畫展開。

沒過多久顧知野就站了起來,他緩緩走到祁宴修麵前,佇立了會兒,最後下定決心似的將祁宴修從水中撈起,帶出的水將顧知野的龍袍打濕大半。

冷空氣瞬間席卷祁宴修全身,他凍的瑟瑟發抖。顧知野一聲不吭,直接出了殿門。

外麵白雪厚積,寒風尖銳的呼嘯著,宮牆內有宮女時不時經過,也有太監做著活。

顧知野看了眼懷中愣著的祁宴修,然後麵無表情、毫不猶豫的將人丟了出去。

“!”祁宴修的身子瞬間被雪埋住,打濕了的衣袍結成了冰,刺骨的嚴寒猶如針紮似的,又痛又麻。祁宴修臥在雪地裡,簌簌霜雪覆了滿身,凜冽的寒風無情的刮著。

祁宴修不敢看那高高在上的君主,也不知道麵若寒霜的君主其實也紅了眼,痛了心。

顧知野緊緊握住拳頭,站立在冰天雪地中,強忍著、克製著自己去救人。

在後宮裡的時宴聽到手下的宮女說祁宴修魅惑君主,陛下動怒將人直接扔了出去,好多宮人都瞧見了,正私底下討論說祁宴修不知廉恥,竟然妄想爬上龍床。

時宴自然是不會錯過這等好戲的,從前為官時,祁宴修處處高他一等的模樣著實令人討厭,如今他這般狼狽,怎麼能不去看?

於是時宴披著雪絨絨的大氅就去了帝王的寢宮,一進去就看到雪地裡被凍得半死不活的人,他神色得意極了,步伐也輕快了不少。

“陛下~”時宴俯身行禮。

顧知野根本沒注意到他,目光全在祁宴修身上。

“陛下……”祁宴修輕輕喚了他一聲,顧知野心頭一揪,目光更不肯移開半分。

祁宴修眼前模糊一片,他努力的抬起手臂,聲音虛弱不堪。“阿野……”

“!!”顧知野瞳孔皺縮,再也無法裝作看不到、聽不見,他幾乎是滑下了台階,滾到了祁宴修身邊。顧知野不敢耽擱,刨開雪,把凍成冰棍的人擁入懷中。

他著急又小心的把祁宴修抱進寢宮,厲聲吩咐:“關閉寢殿,誰也不準進來!”

走進內室,他將祁宴修濕冷的衣物去除,把人放進厚厚的被褥中。裡麵已經吩咐人一直用暖爐暖著。

顧知野握著祁宴修冰涼的手,幾乎要哭出來:“師尊,對不起。” 他想要祁宴修發燒,想試儘一切辦法喚醒祁宴修。可這終究折磨的是師尊,是他的師尊啊!

“冷……”

床上的人仍昏迷著,毫無血色的唇微微顫動。

“師尊?”

顧知野靠近他,連氣息都是冷的。已經捂了這麼久,為什麼還是這麼冰?

“阿野,我疼……”昏迷著的人神情痛苦,往日的堅強在這一刻崩塌。祁宴修全身猶如針紮般,冰冷深入到骨髓,封住了全身血脈。

“………”顧知野眉目肅然,頓了下,而後解開了自己的衣帶。

一層一層的衣裳落在地上,冕旒被放置在一側。顧知野掀開厚重的被褥,將冰塊似的祁宴修擁入懷中,肌膚相貼,滾燙的身軀令祁宴修不再抖得那麼厲害,血液似乎開始流動起來……

顧知野閉著眼睛,不敢去看祁宴修,生怕自己動了邪念。可事實證明,閉著眼睛隻會讓其他感覺更加敏感。顧知野不敢動,連呼吸都是謹慎的,單單是用手臂抱著祁宴修就已經付出了莫大的勇氣。

祁宴修的身體逐漸回暖,光滑的額間隱隱有神印浮現,隻是仍舊暗淡。他的意識漸漸清晰起來,好溫暖……他明明被陛下丟進了雪地,明明快要被凍死了。

是什麼聲音?心跳聲?那聲音鏗鏘有力,幾乎是在他的身邊。

祁宴修被凍僵的手指微微動了下,他這才發現有人握著他的手。

茫然的表情逐漸變得緊張、懷疑、不敢相信。他不敢亂動,生怕驚醒背後的人,他不知道怎麼麵對。

長時間保持一個姿勢令他有些僵硬,為了舒緩血液,不免下意識的動彈下。很快他就聽到身後的人悶悶的嗯了一聲,貼近了些。

顧知野眼裡的熾熱如同一把熊熊燃燒的火,他目不轉睛的盯著祁宴修白皙的脖頸,握著祁宴修手指的手不自覺的收攏。

可越是如此顧知野越是惱怒自己,埋怨自己的無能,他快要崩潰了,沒有辦法了,救不回師尊怎麼辦?

“師尊……求你……求你快些想起來好不好?弟子一個人……一個人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

祁宴修聽著顧知野的話,心裡感到酸痛,如果自己真的失憶了,他也想想起來。

他的人生短短十八載,從祁家不受寵的庶子,到人人可欺的低官,再到成為丞相被帝王欺辱,而後遭人背叛下獄,一生都是沒人疼沒人愛的。

沒有人會關心他吃沒吃飽、穿沒穿暖、會不會疼、會不會難受,直到顧知野把他抱出地牢開始,他第一次有人疼,有人關心,有人會費心思逗他開心。一切看起來那麼微不足道的東西,可對祁宴修來說是莫大的恩賜,是千金不換。

所以顧知野把他丟到冰冷的雪地裡,冷冷的看著,不管他時,那種心寒是身體的寒冷不能比的。在雪地裡的時辰,他一直在想,想自己是不是哪裡錯了,哪裡不夠好,要怎樣才能讓他不生氣………

如是想著他的意識漸漸渙散,他好像看到了另一個自己,一個不一樣的人生,可醒來後總是模模糊糊的,記不得。

所以陛下將他扔進雪地是為了讓他想起來失去的記憶?而現在是在幫他回暖?

祁宴修咬牙,下定決心般,道:“陛下。”

“!”

顧知野渾身一僵,反應過來人醒了後他就要立刻逃離,祁宴修卻無聲的反握住了他的手。這次換顧知野懵了,師尊,是什麼意思?

不知道過了多久,祁宴修才道:“我願意配合你,我們一起找回記憶。”

“師,你說的是真的?”顧知野語氣激動,連呼吸都急促了幾分。

“嗯。”

祁宴修轉過身,撞入眼簾的是男人古銅色的肌膚,完美的身材。

他瞬間漲紅了臉,眼睛都不知道該往哪裡放,腦袋更是一片空白,嘴上已經怒罵出來:“混賬!不知廉恥的東西!”

熟悉的語氣讓顧知野一驚,不出所料的話下一刻就該喚出劍追著他打了。但到底是在幻境裡麵,祁宴修再怎麼氣也隻能閉著眼睛獨自憋著生悶氣。

顧知野卻發現祁宴修額間的神印比之前亮了幾分。難不成刺激……是指這種刺激?此刻的顧知野仿佛發現了通關的密鑰。

他不僅沒有遮掩,反而有意道:“你也沒穿呢。”

“……”祁宴修臉色著實不太好,他摸了下自己,當真未著寸縷。

沒錯,他此刻跟另一個人光溜溜的睡在一張床上,還靠的這麼近!

“啊!!!”顧知野的慘叫聲在寢宮響起,外麵守著的人沒有指令也不敢進來,隻能在殿門口乾著急。

祁宴修把顧知野搭在他腰上的胳膊卸掉了,他怒目而視,道:“說!錯沒有!”

“錯了錯了我錯了!”

顧知野連連求饒,痛得眼淚直流,他扭頭望過去,見祁宴修額間的神印已經出現三分之一,於是咬咬牙,拚儘全力掙脫祁宴修,一把將人壓住。

“……”祁宴修被壓在床上,他躲開顧知野的視線,然而顧知野卻掰正了他的臉,直接吻了上去,熱烈而狂野,不帶絲毫猶豫。

昔日的畫麵在祁宴修腦海裡迅速閃過,他怔怔的看著顧知野緊閉的眼睛,長長的睫毛,一時間有些恍惚。

親著親著顧知野就覺得不對勁,為什麼沒有反應?他疑惑的睜開眼睛,發現祁宴修正平淡的看著他。

顧知野撐起身,長發垂在祁宴修臉上,癢癢的。

“……師尊。”

祁宴修瞪了他一眼,“你還知道我是你師尊?”

顧知野激動了,抓著祁宴修的肩膀,眼淚幾乎奪眶而出:“師尊我做到了!”

“……”兩人雖然都是神魂狀態,並沒有什麼身體上的接觸,在這裡的一切也都是假的,可終歸看起來有些不妥。

冷靜下來的顧知野從激動變成了另外一種躁動。他神色有些不自然。

祁宴修冷冷的看著他,“……下去。”雖然自己神魂被喚醒,可仍有之前幻境的記憶,也依舊記得這個幻境是怎樣頂著顧知野的臉欺辱他,又是怎樣在幻境裡捉弄於他。

顧知野在換衣服,祁宴修閉著眼睛,道:“換好了把我的衣物拿來。”

伺候師尊這方麵顧知野向來熟門熟路,乖巧聽話。他迅速穿好了自己的衣裳,又給祁宴修找了一套,祁宴修的官服早就濕透了,自然不能用。

祁宴修躲在被子裡,他瞥了眼顧知野,直到顧知野走開他才開始動手穿。

“師尊,你明明已經被喚醒了,幻境為什麼還不崩塌?”

祁宴修理著衣袍從裡屋走了出來,眉眼間儘是自信與傲氣,隻是顧知野的衣服比較大,像是罩在祁宴修身上一樣。

他淡聲道:“自然是我把它囚住了。”

顧知野還沒反應過來,又聽祁宴修冷笑一聲:“困住本尊神魂的後果自然是挫骨揚灰!”

幻境之說沒有誰比祁宴修研究的很透徹,幻境雖是人布置的,可有些高級的幻境修煉到一定程度可以生出自主意識,化作靈。能困住祁宴修神魂的幻境自然比靈還要厲害,也正因如此祁宴修才能將它挫骨揚灰,讓它後悔來這世上。

“………”顧知野簡直目瞪口呆,他親眼看到師尊朝天空隨手般一捏,手中赫然出現一個似人非人的東西。

“這就是這幻境的本體。”祁宴修一邊教訓幻境一邊還不忘教育顧知野。

“既然這是你的空間,那麼本尊怎麼打也不為過吧?”

祁宴修渾身充滿了危險的氣息,幻境的靈在他手中瑟瑟發抖,連求饒都來不及。

…………

“咳咳!”

顧知野猛地坐起來,他瞳孔驟縮,像是受到了無比大的驚嚇。

“你怎麼了?”祈淮安立刻替他把脈,發現隻是受到了驚嚇,其餘其餘並無大礙。

顧知野抹了把冷汗,看過幻境裡師尊的攻擊才知道平日裡踹他、罵他都是最輕的了。幸好他沒有太招惹師尊。

“你都醒了!師尊呢!”謝傾城抓起顧知野的衣裳,逼問著。

“師尊讓我先走,說他打完就回來!”

顧知野一口氣把祁宴修從抓到幻境到打幻境的全部過程說了出來,兩人的震驚不比顧知野少。

片刻後三人圍著祁宴修,守著他醒來。大約過了一個時辰,祁宴修的臉色開始好轉,呼吸漸漸強了起來。臉上的血已經被謝傾城打來水擦拭的乾乾淨淨,受傷的眼睛也上了藥用白布纏住。

祁宴修悠悠轉醒,眼前黑黢黢的一片,他知道身邊有人在,問道:“為何不點燈?”

沒有人回答,都一致選擇了沉默。

眼下的情景祁宴修大概也猜到了是怎麼一回事,他的眼睛應該是看不見了。他倒沒什麼感覺,就是有點可惜不能再看到那般漂亮的珍珠了。

“行了,我已經沒事了,都去休息……還有,謝謝你們……”

祁宴修說完躺了下去,不再看他們。

幾人出了殿門,神情看起來都很沮喪。特彆是謝傾城,掉珍珠就沒停過,一直捂著嘴,儘量讓自己不發出聲音,怕徒惹師尊心煩。

“今日九霄派並無其他人進入,而宴修中的毒是魔界獨有的斷陽草,這個你應該很清楚。”

顧知野點頭,他魔族的身份祈淮安一開始就知道。九霄派收弟子不論出身,不論種族,平等對待,這也是九霄派成為名派的原因之一。

“再有就是宴修脖子處的劃痕是指甲所傷。”

祈淮安說得委婉,可下毒之人已經呼之欲出。

時宴是愛美的,因而也會留著指甲。

謝傾城沒有聽明白,“魔族的斷陽草怎麼會在這裡?還有指甲殺傷力這麼大嗎?”

顧知野神色莫名的看了他一眼:“所以呀小公主就該老老實實的待大海裡,彆亂跑。”

“顧知野!彆以為你救了師尊我就會感謝你了!你再說我試試!”

“指什麼指,沒禮貌的魚。”

自從顧知野知道謝傾城的真實身份後早就想拿這個來調侃她了。

謝傾城反罵過去:“沒禮貌的魔!”

顧知野聳聳肩,無所謂道:“我就是沒禮貌,你咬我啊?”

謝傾城愣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