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知野滿意的點頭,他也真的難以想象要是師尊不是神尊,沒有這麼強大的靈力,僅僅是一個普通人,那麼就憑師尊的長相,會有一個怎樣的人生。
忽然間顧知野想到了幻境裡的師尊,沒有靈力,沒有家世,隻依靠自己的才學坐上了丞相的位置,可終究逃不了被君王、被其他人欺負的命運,最後慘死牢獄。要是沒有自己,沒有改變事情原有的軌跡,師尊一個人留在那殘酷的幻境裡該多絕望。
感慨之際臨夜提了袋衣裳過來,顧知野接過衣裳後示意臨夜退下。臨夜點頭,瞬間消失在原地。
顧知野道:“師尊,換件外衣吧。我就在外麵守著。”將衣裳給了祁宴修後,顧知野就離開了。
門外。
顧知野才關上門臨夜就出現在麵前,顧知野走遠了些才低聲問道:“怎麼樣?”
“回魔帝,確實是時宴公子,他買通了玉春樓的人給仙尊下了絕靈散,那人也是時宴公子喊來的。”
臨夜尚未知道時宴的事,仍舊向從前那樣稱呼他。
顧知野想起時宴對師尊所做所為,眼中露出殺意,音色森森然:“遇到,格殺勿論。”
臨夜隻會聽從魔帝的命令,不會揣測魔帝的心思,於是應道:“是。”
“還有,門口那幾個沒長眼的東西殺了喂狗吧。”顧知野眉目幽深,目光望向一處道。
得令後的臨夜再次消失,隨時埋伏在一處,等待時機下手。
屋內,祁宴修試著運轉體內靈力,隻見星星點點的光從手掌發出,絕靈散的藥效快要過去。他起身摸到放在一側的外衣,迅速將其換上。
魔族的衣裳要比人界的輕薄,繡紋樣式也更大膽些,隻是係法比較繁瑣,祁宴修試了幾次也沒能成功,索性直接捆了個死結。
顧知野聽到動靜,心知差不多了,他進去的時候祁宴修剛好捆完。
“師尊穿我們魔界的衣裳真好看。”顧知野漫不經心的解開祁宴修衣服上的死結,然後耐心的重新係好。
“走吧師尊,我們去找深淵之淚。”
顧知野帶祁宴修離開自然不會從樓下離開,那種肮臟的地方根本不配師尊踏足。玉樓春算是他的一個產業,在這裡自然也就有他的暗道。
原本還擔心聽見不該聽的祁宴修在走出玉春樓後鬆了口氣,沒過多久他突然想起來,顧知野要是從樓下上來的豈不是什麼都看見了?
“怎麼了師尊?”
“沒事。”祁宴修搖搖頭決定還是不問了,反正也是要長大的。
兩人走在大街上,一個渾身魔氣一個渾身靈力,明明是這般不相容的力量,可兩人走在一起就是很般配。
顧知野牽著祁宴修的手來到一處小吃攤,攤主是個四十幾歲的婦人,一身暗紅麻衣洗的發白。她的麵前是一口大鍋,鍋裡麵燒著熱水。
“師尊坐。”顧知野抽出長凳扶著祁宴修坐下,然後跟那婦人在一旁說了幾聲,兩人都喜笑顏開的。
祁宴修皺眉,手指撫過麵前的木桌,木桌有一些年頭了,但摸起來很乾淨,沒有油膩的觸感。
他問道:“來這裡做什麼?”
“弟子不在師尊肯定沒有好好吃飯,師尊難得來弟子的家鄉,想請師尊嘗嘗這邊的美食。”顧知野說完沒多久婦人就端了兩個碗走過來。
婦人心慈麵善,她將碗放下就打量起祁宴修來,她樂嗬嗬道:“阿野,你小夥子不錯呀,挺能乾的,是個有福氣的。瞧這人兒長得多標致,咱們魔界還沒出過這般漂亮的,你算是撿到大寶貝啦。”
顧知野眯眼一笑,道:“多謝嬸嬸!”
“你我客氣什麼?多吃點,涼了不好吃了哈!”
待婦人笑吟吟的離開後祁宴修才開口道:“方才那……嬸嬸?說的是何意?”
顧知野氣定神閒道:“沒什麼,是誇我有個好師尊呢。”祁宴修不疑有他,也信了這番說辭。
可他萬萬沒想到顧知野帶他來吃的東西居然是湯圓。
“師尊,你覺得這家味道怎麼樣?”
祁宴修看不到這湯圓模樣,不知道與當年吃的一模一樣,道:“憑心而論,不錯。”
顧知野的笑容更加明顯,自然是不錯的,這可是他親手教人做,親自投資的攤鋪。已經存在好幾百年了。
在兩人看不見的地方,時宴正戴著鬥篷匆匆趕路。他神色慌忙,身後猶如有豺狼虎豹般。在魔界,要是背後沒有人護著,隻有被彆人抓去欺負的份。
時宴一身白衣,鬥篷已經將他裹得嚴嚴實實的了,可是沒想到還是有人認出了他。
“喲!這不是一百年前名動魔界的花魁小公子嗎?怎麼一百年不見,你身邊那個貴人呢?”
時宴鬥篷下的臉色極其難看,這個獨眼是他從前經常接待的一個恩客,在床第之事上尤為粗魯,甚至是變態的程度。但給的錢多,出手大方,他每每也就忍了。
可一百年前他跟了顧知野,自以為攀上高枝,高人一等了,於是派人將這人的眼睛挖了以解過去的恨意,沒想到讓他給拚死護住了一隻眼睛,如今隻能頂著獨眼生活。
這個人已經認出他來,時宴自知不能久留,就要逃走,那獨眼眸中閃過精光,將時宴一把拽住,白皙的手腕立刻被拽得通紅。
“你放開我!”時宴拚命掙紮。
“放開你?當年是誰挖了我的一隻眼睛?我可到現在都記得那種痛!放了你?做夢吧你!”
說著那獨眼就要將時宴帶走。時宴拚死不從,他哭著向周圍的魔求救,可魔不是人,也沒有人那麼多情感,他們可不願惹是生非,再說了,有熱鬨誰不看?
獨眼也心煩了,直接掀開時宴的鬥篷,一張白俏俏的臉蛋露了出來。時宴因為顧知野精心照料的緣故,容色比從前更加豔麗,此刻獨眼被勾得心癢癢,竟也不顧其他直接將時宴摁在地上,撕扯起來。
周圍站著圍觀的魔一看這鬥篷下的人竟是時宴,頓時也起了歹心。有錢的沒錢的魔或多或少都聽說過時宴的名字,也紛紛想來試一下。
時宴流著淚反抗,換來的是男人的耳光和辱罵,嘴裡充滿了血的味道,他除了痛意和羞恥再也感覺不到其他。就這樣在大庭廣眾之下,身上的人去了一個又來一個,將他折磨得體無完膚。他大喊著、哭著,換來的隻是更殘酷的折磨。
顧知野牽著祁宴修的手,嘴角揚起的弧度就沒變過,直到看到前麵一大群人堵在前麵,圍成一圈,不知道在乾什麼。
祁宴修眉頭一蹙,仿佛聽見了什麼,抬頭問向顧知野,道:“可有聽見求救聲?”
顧知野自然聽見了,並且還知道那人是誰。可顧知野不想師尊與那人再有瓜葛,若是讓那人看見了師尊,保不齊會將今天經曆的慘事全部推到師尊身上。
於是顧知野道:“師尊聽錯了吧,弟子瞧這好好的,沒有人需要救命。”
祁宴修遲疑道:“當真?”
顧知野摟過祁宴修的肩膀,道:“當真。我還沒能騙師尊不是?”
祁宴修掙脫顧知野,嗬斥道:“沒大沒小。”
他就要繼續往前走,顧知野忽的拉住了他。“師尊,咱們該走這邊啦。”
“你方才不是說沿著這條街走嗎?”
“可是這邊近些,走吧。”
祁宴修抽回手,站在原地,質問道:“你有事瞞著我。”
“師尊!”顧知野有些生氣了,他一點也不想師尊多管彆人的閒事。
祁宴修冷冷的佇立著,耳邊有人的嘲弄聲,一開始到後來逐漸變弱的呼救聲,這些都表明了這裡絕非像顧知野所說的那樣沒有任何事發生。
他決然的背過身朝聲音嘈雜的地方走過去,顧知野喊著他,道:“師尊!時宴那麼對你我不信你不知道,你為什麼還要幫他?”
祁宴修背影微頓,而後繼續走了過去。顧知野不可能任由祁宴修一個人去的,當即跟了上去。
有顧知野在自然不用祁宴修出手,也沒人敢碰到他。原本在時宴身上伏動的男人被顧知野的一句滾開嚇得當場尿了進去。
顧知野嫌棄的皺起眉頭,不忍直視時宴的慘狀。可又一邊暗自慶幸師尊看不見,否則這麼臟的東西要怎樣才能忘記?
祁宴修鼻尖聞到一股難以描述的味道,很濃,令人惡心。他眉頭皺緊,伸手想要去尋地上躺著的時宴。
時宴失神麻木的目光突然瞥見熟悉的身影,一瞬間所有恨意妒意交雜在一起,他張口咬上祁宴修伸出的手,力道之狠,頓時血流不止。
顧知野將人踹翻到一旁,時宴頓時猛地咳出血來。
祁宴修的手掌幾乎要被咬穿,上麵除了口水還有不明的液體,顧知野難受極了、心疼極了,從攤邊端起清水給祁宴修清洗。
他正要上藥包紮,卻見祁宴修搖了搖頭。他自知自己救不回時宴,隻能抬頭望著顧知野。顧知野即使看不見祁宴修的眼睛,也知道師尊在請求他,讓他救時宴。
祁宴修道:“時宴本性不壞,隻是幼年…遭遇太多險惡,你救他。”
“師尊……”顧知野無奈的喊了句,最後道:“好,那你乖乖聽話,把藥敷了。”
“……”祁宴修抿唇不語。
顧知野喚來臨夜,道:“把他拉走,救不救隨你,人不死就行。”
臨夜領命,隨即將人打暈抗走,動作連貫熟練。
顧知野給祁宴修小心的上好藥,道:“師尊,以後可彆犯險了,有什麼想做的事喊弟子一聲就是了。”
“話多,走了。”
祁宴修手掌被顧知野用白布打了個蝴蝶結,看起來跟師尊的氣質很是不搭。顧知野忍不住微微一笑。
“師尊,師尊……”
“何事?”
顧知野狀若無意的問道:“你覺得魔帝人怎麼樣啊?”
新任魔帝祁宴修了解的不多,這個魔帝行蹤詭異,出現時必定戴著一個麵具,很難讓人知道他是個怎樣的人。可有一件事祁宴修至少能從中確定魔帝不是愛好征戰殺戮之徒。
“魔帝上任以來對魔界多有約束,少有魔界的人侵襲其他各界。”
“所以師尊是認可嗎?”
祁宴修搖頭,道:“未曾相處過,不能隨意下定結論。”
“不是有人給你送了地圖嗎?我看看。”
“哦。”顧知野拿出地圖遞給祁宴修,接過地圖的祁宴修立在了原地。
“……還是我來吧。”
“不用了。你直接帶路。”
根據地圖中標出的指示,深淵隱於一處峽穀內,峽穀少有人去,其內地形崎嶇複雜,魔獸成堆,更有岩漿、死海等危險之地。
兩人就快要進入峽穀了,顧知野道:“師尊,若是等下有什麼危險你一定要保全自己,弟子是魔界的人,這裡的攻擊對弟子會減半。”
祁宴修點頭,現在他們隻要繼續往西禦劍飛行就會跨入峽穀境內。
耳邊風聲習習而過,在跨入峽穀的一瞬間兩人靈力頓時被封住,拂雪劍被收回,隻見一條極其細微的空間裂痕突然出現在下方。
顧知野緊緊抱著祁宴修,兩人迅速墜落下去,意識陷入黑暗之中。不知道在空間裂痕裡下落了多久,等顧知野清醒時眼前已經是另一番模樣,懷裡抱著的師尊變成了一個……醜女人。
“師,師尊?!”顧知野震驚的望著懷中悠悠轉醒的女人,師尊這次變成女的了?
那女子先是迷茫了會兒,然後媚眼一挑,用手指抵著顧知野的胸膛,道:“公子可真會玩,怎麼還玩上了師徒戀?”
顧知野麵無表情的將人踹下了床,這貨絕不是師尊。
女子被突然踹在地上,嬌嗔道:“公子真粗魯。”
顧知野看了眼自己,拍了拍衣服,確定沒有做什麼出格的事後才問她:“你是誰?”
女子笑道:“我是老夫人叫來服侍您的。”
“我不需要。”顧知野又道:“你有沒有見過一個長得很好看的男人?”
女子一愣,隨即明白過來:“原來公子好這口呀。那公子喜歡什麼類型的呢?我可以幫公子留意著。”
顧知野皺眉,描述道:“凶巴巴的,很冷漠,話少,長得很好看。”
女子再次一愣,她更是沒想到眼前這富家公子竟還是個喜歡找虐的。“有沒有什麼特征呢?”
顧知野眨了下眼睛,沉思片刻,道:“眼瞎。”
女子捂住嘴,眼裡帶著幾分探究與好奇,忍不住道:“公子喜好真是不同常人。”
顧知野不跟她打馬虎,直接道:“你就說這人在哪裡?”
“公子找美人自然是去那個地方比較容易找了。”女子笑得意味深長,顧知野一下就反應過來她說的是何處。
很明顯她誤會了,顧知野道:“我說的不是那種人。”
女子搖搖頭,道:“那我就不知道了,既然公子醒了,那我就去給夫人說聲。”
顧知野若有所思的看著女子遠去,他打量四周環境,發現這間屋子格外的有錢……顧知野形容不出來,總之這些書櫃啊、茶幾啊、床榻等等用的都是顧知野在魔帝宮殿時所用過的,能被魔帝所用,可見這戶人家富可敵國。
另一頭,祁宴修因為看不見的緣故,也不知道出沒出空間裂痕。他醒來時顧知野不在身邊,而有的僅僅是右手一個長的木棍以及左手的一個瓷碗……
祁宴修坐在稻草堆上,周圍看環境是個荒了多年的破廟,角落結滿了蜘蛛網,所供奉的神位也蒙上了一層層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