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他的情愛,不比其他差。(1 / 2)

李從玉不明白,舅舅一家滿門榮寵,到底還在不安什麼。為何就不能與他這個外甥相安無事呢。

霍俊彥官拜一品鎮國大將軍,世襲桓陽公。長子霍齊朝早年便在軍伍間行事,如今不過而立之年,已然總領北疆軍權,尚安和長公主。

他親兄弟霍子璋,李從玉的二舅,官拜宰相,半個朝堂都是霍子璋的門生故吏。

霍家一門文武雙全,穩穩把持大殷朝政。至於霍家那些偏房、遠房親戚,亦是恩寵不絕,風光無限。

要是換了旁的人,霍家如此獨大,早就惹得君王猜忌。李從玉念著親情,登基三年對霍家睜一隻眼閉一隻眼,每每有折子告到他跟前,說霍家哪個族人又仗勢欺人、侵吞田地等等,李從玉都以舅舅在朝並不知情搪塞過去,私底下給些銀錢安撫苦主了事。

霍家跋扈不減,李從玉並非沒有忌恨的時候。隻是每每心生怨氣,他便想到兩位舅舅曆年來的好。

在宮中頂小的時候,母親性子不爭,他想見見父皇一麵都難,隻能眼巴巴瞧著受寵的哥哥弟弟承歡膝下。那時候霍家還不比今日繁盛,多虧舅舅來回打點,到處給達官顯貴,聖賢大儒說他這五皇子的好話,把他名聲一點點推出去了,這才引起父皇的注意。

先帝好美人,妃嬪不計其數,光是正兒八經的皇子就有十一個。李從玉要得他青眼,實在艱難。

他的書也是二舅舅教的。

二舅舅是當朝大才,精擅文略。起初李從玉在宮中念書,不知怎的那教書博士並不儘心,把好好一個孩子教得呆板愚笨。霍昭儀以為博士看人下菜碟,又或是受了誰的旨意刻意慢待她娘倆,整日在宮中抱著李從玉以淚洗麵。後來她痛定思痛,給二舅舅霍子璋去了封信,二舅舅便放著軍中大官不做,自請到弘文館做個小小學士,親自教授五皇子課業。

此類種種,還有甚多。連李從玉小時候自己都覺得,倘若沒有兩個舅舅,彆說皇位了,他能否平平安安活到長大都說不準。

捫心自問,他是絕對不會忘恩負義,背刺霍家的。但霍俊彥太不給他留情麵。

李清和瞧弟弟臉色不太對,也是聰明人,悄摸轉了話頭,道:“皇弟,姐姐數月沒進宮,不知母後近來可好?”

李從玉道:“母後前幾日夜宴玩得儘興了些,著了風寒,朕每日都去建章宮侍疾。你今來得巧,跟我一塊去。”

李清和先是麵露憂色,隨後轉憂為喜,道:“那好!母後要同時見著咱們倆,心頭鐵定高興!”

建章宮在宮城最北,要走過去頗費時辰。李從玉叫彩暄去備轎輦,臨走時想起燕岐還在寢殿,就又另喚了個內侍伴駕,讓彩暄送些衣物賞賜。

寢殿內,燕岐還認真地聽李從玉的話,乖乖待在帳裡不動。等了許久,等到狻猊獸爐裡的炭火都燒沒了,門外始才響起一陣腳步。

他以為是李從玉回來了,欣欣地迎上去。走到一半聽出腳步陌生,便疑心地停在殿門後。

燕岐麵對著雕鏤精雅的寬闊殿門,外頭清寒耀眼的陽光一格格鋪灑在他的麵目身形上,他的眉目睫羽熠熠生輝,整個人好似九天之上俊俏的神祇。

彩暄帶著一乾捧禮物的小太監,吱嘎一聲推開殿門,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風華絕代的光景。

“嘖嘖嘖,”彩暄驚歎連連,兩顆招子放著光,忍不住繞著燕岐走了兩圈,用尖細的嗓音道,“我說瞧著眼熟呢,你不就是前幾日到宮裡當差的那個侍衛,上回出殿門,還瞧見你在那站崗呢。”

燕岐不曉得該怎麼接這話,隻頷首道:“彩暄公公。”

彩暄連忙扶他:“不敢當,不敢當。陛下賞識你,你可就比我們這些人高到不知哪裡去啦。往後還要仰賴您照料。”

燕岐心裡頭疑惑,他跟在李從玉身邊服侍,和太監有什麼關係。

彩暄看他木怔怔站著,眼睛上下掃來掃去,暗暗癟了癟嘴。看著模樣一等一的好,沒想是個呆子,奉承的心也少了七八分。

他在宮裡十來年了,善使一根三寸不爛之舌,與主子貴人們說奉承話。因他是皇帝身邊的人,機靈點的,這時候就該拿出錢財來打發了,往後也好行方便。這人倒好,一點表示都沒有。

彩暄暗暗忖度,他是傲麼?還是沒見過世麵,單純的傻?

太監碰了一鼻子灰,心裡頭雖不大快活,但燕岐現今是皇帝心頭好,他始終不敢明麵上慢待,連忙換了一副喜笑顏開的好臉,拍拍手讓小太監送賞賜。

“陛下說,把紫宸宮西側的凝霜殿給公子您收拾起來住下。”

燕岐心裡卻隻聽見一個“陛下”,急忙問彩暄:“陛下去哪裡了?”

彩暄掩嘴笑了笑,盤算著,原來他也不怎麼受寵愛,陛下去哪都不告訴一聲。

彩暄見識過真正受寵的人,君王可是恨不得走一步帶一步。

他臉色稍稍灰淡了些,下巴也微微抬高了,對燕岐道:“這你就甭問了。陛下念你伴駕有功,著我送些賞賜,你瞧瞧。”

燕岐隻好順著他說的看。小太監捧了一堆金銀寶物,還有絲帛錦緞,香囊發簪等物件,在透過窗欞的太陽底下發著光。

彩暄看他還穿著侍衛的衣服,讓小太監把賞賜的衣袍交給他。燕岐抖開了看,是一身青蓮色的長袍,寬袍大袖,外頭配著一身紗罩衣,束白玉帶,腰間還掛著煙藍的玉墜子,捆在石青的絲絛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