禮物 他的情愛,不比其他差。(2 / 2)

他進殿裡換上這身。彩暄和太監們見了,更是喜得挪不開眼,嘖嘖稱奇。

“公子真是天上下來的人物,咱們今日看一眼,這輩子可就值了。”

燕岐站在中央,硬著頭皮點頭,眉毛輕輕皺著。

他不喜歡這樣被人看著,好像他不是個人,而是街邊耍戲的猴兒。

彩暄笑道:“我們不急,公子倒急了。”

燕岐壓下眉眼,淡淡道:“我懂的少,見識淺,公公莫在意。”

彩暄眼珠轉了轉,揮退了小太監們,走到他跟前輕聲道:“公子是頭一回侍奉陛下吧。”

燕岐臉上有點燙,道:“是。”

彩暄道:“那你可就不知道,咱們陛下比金枝玉葉還尊貴,萬萬不可大意了。”

燕岐聽出點畫外音,他正發愁往後該怎麼讓李從玉更喜歡他,眼前這公公又是長年跟在皇帝身邊的,一時就像看見救命稻草一樣,急迫道:“求公公指點。”

彩暄的目光在他那堆散發著金玉輝光的賞賜上停了一下,不著痕跡地挪開了,笑道:“正月十五上元節,剛好又是咱大殷朝的千秋節,陛下的生辰。”

燕岐算了算時日,今兒個十月初八,那離正月十五很快了。

他連李從玉喜歡什麼,討厭什麼都不知道呢。

燕岐看著太監帶有深意的笑容,忽然靈光閃現,回頭瞧了瞧擺在桌案上的賞賜。

他把東西全部端到彩暄跟前,道:“公公,我是個粗人,不慣穿金戴銀,雖是陛下憐愛,但這些東西實在沒有用武之地,不如公公笑納,也算不負陛下深恩。”

彩暄瞟了眼緊閉的殿門,暗歎總算開了些竅,便道:“這是陛下給公子的犒賞,我等可承受不起。”

燕岐道:“我來陛下身邊,原就不是為了犒賞。”

說完,他心裡便泛出些落寞,像一股流過荒嶺的煙。

李從玉去哪了呢。

他真盼著他快快回來。才分彆一會兒他就想見他。要是老天讓他快些回來,到他身邊,就是隻能看著,他也樂意。

彩暄道:“既然公子這般誠心,你我又同在陛下身邊侍奉,為了陛下開心,我便告訴了你吧。”

他揮揮手,讓燕岐附耳過去,道:“咱們陛下早年隨鎮國大將軍出征崇州,喜食一道槐葉冷淘,前幾日還叫禦膳房做呢,吃了兩三口便叫人弄走了,說是不合口味。”

燕岐一個字一個字聽著。他卻連槐葉冷淘是什麼都不知道。

“這吃食,一個地方是一個地方的口味,陛下嘴挑剔得緊,恐怕做不到他原先在崇州時吃的滋味,他是不喜歡的。可惜,崇州那位老廚子早些年便因病去世,家族也沒個傳人,陛下想吃口東西都難。”

燕岐暗暗記住那四個字,一邊在心裡默著,一邊對彩暄拱了拱手:“謝公公提點。”

做吃的而已,他覺著不難。人有手有腳,不曉得食譜便去學去問,問來就能自己做。他心目中最難的是超出自己本事的東西,譬如要他為博皇帝一笑烽火戲諸侯;效仿商紂妲己,為討從玉歡心修摘星樓;又或是率軍平疆定土,攻城略地。

他想,隻要自己心思熾烈真誠,即便隻是一道小小的吃食,李從玉也會感受到。

都是愛意,不比平疆定土,攻城略地差。

傍晚,暮色四合,宮人們在紫宸宮各處上燈。

李從玉終於回來了,身後跟著一大堆侍從,穿過玉階廊道,風風火火地進殿。

他身上一股清淡的檀香氣。宮人捧著金盤給他盥手,低埋著腦袋大氣也不敢出。李從玉匆匆掃了一遍燈火輝煌的宮室,皺眉道:“燕岐呢?”

彩暄提著燈籠,諂媚地湊到跟前:“回陛下話,燕公子到凝霜殿候著了。”

李從玉不悅道:“誰讓你把人叫到那兒去的。朕說了讓他在寢殿等著。”

彩暄背後一寒,道:“是燕公子說等在這不方便……”

“胡說,”李從玉一腳踹在他屁股邊上,把人踹翻,皇帝的麵目逆著光,眉眼陰沉沉的,“你們這些狗奴是什麼德行,當朕不知道?去把人請過來,慢待了一點,明兒個就不必再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