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岐聽了,不比太後少幾分牽腸掛肚,立馬握住李從玉的手:“陛下需得當心。”
李從玉奇道:“你個濃眉大眼的精壯漢子,也跟老太太學?”
說完又笑著跟他開玩笑,睇了一眼桌上飯食:“那你今兒就把朕的那份連著吃了吧。”
燕岐還是不放心,問道:“陛下,黑鳳凰是何解?”
李從玉眉眼低了低,雙眸漸漸飄遠:“朕早年有個哥哥。”
他揉了揉眉心,一時竟想不起那孩子模樣,後知後覺數了數年份,已經快十五年前的事情了。
他早逝的兄長李從珩,是母後進宮後的第一個孩子,才養到五歲,便無緣無故地短折了。
那時候宮中人多,三宮六院的嬪妃加起來一共四五十人,最終怎麼都查不出凶手。
兄長的早逝,成了母後一直以來的心病。她自那以後深居簡出,有一半是覺得愧歉這孩子。
李從玉也對哥哥有愧歉。他無數次地想過,要是當年聰明一點、細心一點,說不定哥哥也不會被旁人害死。
或許哥哥心裡頭也有怨氣,才會變成黑鳳凰,給母後托夢吧。
“罷了,不提他,”李從玉笑著望回燕岐,愛憐道,“朕明日叫他們給你做塊牌子,往後這紫宸宮、大內皇城,你隨意走動便是。要有人敢為難你,來告訴朕。”
燕岐恭恭敬敬地俯首:“謝陛下。”
李從玉道:“朕給你的東西呢,喜歡嗎?”
燕岐把東西都給了太監。他怔了怔,怕李從玉知道實情生氣,便搪塞:“陛下給的臣都喜歡。”
李從玉開心得很,又從身上摸出一塊和田玉護身符牌,掛在燕岐腰間。
“你明兒不用等著朕,去教坊也好,弘文館也好。過幾日秋香原家宴,你跟朕一塊去。”
燕岐一時沒懂這家宴二字是何理。皇帝的家,難道不是宮城麼?
但李從玉說什麼,他隻管應著。李從玉今夜歡喜,他也歡喜,隱隱中覺著皇帝比前幾日更喜歡他幾分。
入寢時分,二人照舊翻覆幾許。
彼此相擁入眠。李從玉渾身綿軟,晦暗的燈火下,額頭一片亮涔涔的細汗,香膩的鼻尖不停在燕岐喉間磨蹭。
燕岐擁著他的背,學著小時候照撫小馬駒的勁道,慢慢撫過少年皇帝的脊骨。
李從玉被他摸成了一攤水,骨頭縫裡,血肉深處,泛出絲絲縷縷的細癢,在淩亂的床褥間直打滾。
燕岐趁著他雙眸迷離時翻身上去,小心翼翼地在額頭上吻了兩下,情不自禁地流露出愛憐之意。
“從玉……”
皇帝眉眼一陣恍惚,隨後輕輕笑開,有幾分少見的溫柔:“你喊什麼?”
燕岐聽著他並沒生氣,更大膽了些,牽起李從玉指頭道:“玉兒。”
李從玉戳他額頭,道:“旁人這麼叫,可是要掉腦袋的。”
燕岐眼眸盈盈:“那你也要砍我腦袋嗎?”
李從玉慵倦地笑了聲,捧著他下巴深深一吻,道:“你這麼漂亮的腦袋,砍了可就沒有了。”
燕岐的心霎時被他這句暖化了,抱著少年香膩輕盈的身軀,一寸寸珍視地親吻。
紫宸宮的燈燭次第熄滅。偌大的宮殿被深藍的夜色吞噬。
不過三更時候,宮裡有人唱曉。燕岐猛然驚醒,懷中李從玉正睡得香甜,手腳並用摟著他。
李從玉睡覺很不老實,燕岐覺著像他老家鏢局裡那些個天沒亮就起床練功的老師傅,對著木樁子拳打腳踢,一練練一整日。
他也被李從玉練了一整夜。皇帝睡夢裡的拳腳比醒時還厲害。但燕岐覺著激動極了,恨不得這夜更長一點。
紫宸宮外亮起燈火的時候,他戀戀不舍得很。
懷中的李從玉動彈了一下,翻了翻身,迷迷糊糊問:“幾時了?”
燕岐被他軟綿的聲音喚得心間一顫,不自覺把人抱緊了:“快三更。”
李從玉長歎一聲。要上朝了。
可被子裡實在太暖和,還有燕岐給他抱著,他實在不願意起床,便道:“朕再眯一會兒,就一刻鐘,燕郎記著叫我。”
燕岐心肝猛顫。
李從玉剛才喚他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