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轉身就走。燕岐定定停在原地,右手摸摸從玉剛才吻的地方,在那點微涼柔軟的唇裡心搖神蕩,看向周圍。
偏殿裡還站著眾多侍奉的人,這可是大庭廣眾之下。
……好個妙用。
秋香原的馬球場上,兩隊兒郎正戰得火熱。
一隊身著赤袍,是霍家的隊伍。一隊銀藍騎裝,是旁的世家子弟。
球場上戰馬飛騰,沙揚塵囂。朱紅的馬球宛如流星疾馳,在揮起劈落的月杖間傳遞。
球場兩邊特意搭出了看台,給達官貴人們坐著觀看。看台邊還有人押注,珠寶金銀堆了兩座山。
長公主李清和在澄黃的看台簾子下衝他們招手:“快,快過來!”
李從玉到姐姐身邊坐下,球場看台間呼聲喧天,熱鬨得叫人臟腑微微發顫。
他望著場上迅如飆至的高頭駿馬,急迫地左右顧望,道:“打得怎麼樣?”
李清和著急地卷手絹,皺眉道:“哎呀彆提了,人都要急死了!你看看那個戴麵具的,襄王世子,他領著趙楊蕭三家的來對付咱們,還有那個蕭積玉,跟隻豹子似的,誰都攆不上他!”
李從玉定睛觀看。球場上果然有個戴銀獅麵具的少年,蜂腰猿臂,威風矯健,騎一匹健碩的白馬,呼嘯來去如入無人之境,打出的球還帶回旋轉彎的,霍家的球隊壓根攔不住。
說話的時日,銀藍騎隊又進了兩杆。給他們下注的人越來越多。
李清和氣急敗壞,指使女官過去:“再壓一千兩。”
李從玉心裡頭也急,他當然是心向著霍家的,今兒來的人多,秋香原人山人海,不光是達官貴人,還有庶民遊人,都來散步看熱鬨。
可千萬不能輸啊!
李從玉拽著長公主:“大表哥和霍丞霄呢?”
“不曉得兩人到哪去了,”李清和仰頭四處張望,“從玉,你不是打得挺好,你快上去救救急!”
話音剛落,球場一側鳴金收兵,鐺鐺鐺響了十來聲。場上廝殺頓時停住,這半場算是打完了。
侍從送來茶糕果品,李從玉卻沒半點興趣,到處尋覓表兄弟的影子。剛才令官報數,霍家的球隊比人家少了四顆。
一陣噠噠的馬蹄聲,那騎白馬的襄王世子下場後直奔他們看台邊,到了李從玉跟前摘下麵具,露出唇紅齒白的一張臉。
襄王世子裴翡,生得俊逸風流,一雙桃花眼多情善睞,此刻正像隻花孔雀似的跟李從玉拋眼兒。
李從玉麵露不悅。
裴翡停韁下馬,接過仆從遞來的白狐裘穿上,越發像隻開屏的白孔雀。
“玉兒,怎麼一個人在這?”他說話的聲也膩膩的,就跟在蜜糖罐子裡泡過。
李清和道:“怎麼著,本宮不是人?”
裴翡厚臉皮地在兩人身邊坐下,挨著李從玉道:“我剛才打得好看嗎?”
李從玉不太想搭理他。裴翡家世顯赫,是大殷唯一的異姓王,可是人風流過了頭,見朵花就想上去薅一薅。
李從玉久居深宮禁苑,本來跟他不熟,十六歲那年襄王帶裴翡進宮赴宴,裴翡一見座上天子如見天人,從此開始了死纏爛打的日子。
李從玉是天子,又有霍家撐腰,裴翡不敢太出格,隻像隻蒼蠅一樣故作親昵,煩人得很。
看李從玉不理他,裴翡反倒笑開:“等會兒我贏了,玉兒給點什麼賞賜?”
李從玉斜睨他:“什麼賞賜?又不是朕要你來打球的。”
裴翡淡淡地笑,眼底神采奕奕,油嘴滑舌:“我要是贏了,玉兒香一個好不好?”
一旁的燕岐捏緊了拳頭,小臂上青筋蜿蜒,恨不能衝上去揍這孫子兩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