鐘幼漁沉默不語,自己雖然並不喜歡這個老人,但她畢竟是自己的祖母,就算為了父王,也沒有和她起衝突的必要,鐘幼漁藏在袖中的手用力握了握,告訴自己一定要忍耐。
太後並沒有叫她起身,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絲毫不顧及鐘幼漁的臉麵:“一天天不學無術,招惹事端,昨晚還闖下如此大禍,如若傷了嫣兒,你可擔待的起?老女不嫁,必是禍端,丟的都是王室的臉。”
她是沒想到在自己的時代到處充斥著令人喘不過氣來的催婚,到了這個朝代竟然還是這個命運,果然世間女子皆苦,不分時期。
太後微抬著下頜,垂眸看著鐘幼漁,眼中滿是厭惡:“和你那個外族的娘一樣,目無尊長、不識大體。”
太後不喜歡鐘幼漁除了有如妃從中作梗外,還有一部分原因便是王後是外族和親女子,當時王後能登上後位也是國主力排眾議,如妃痛失後位,為此太後還與國主置氣了很長一段時間。
國主常說鐘幼漁的性格像極了王後,那是個不拘小節、爽朗樂觀的女子,對待丈夫子女卻十分溫柔細心,大概也是愛屋及烏,國主對待鐘幼漁更是寵愛。
即使鐘幼漁是國主最喜歡的女兒,但是也無法否認他對於身為王子的鐘麒更加偏愛。
但是王後不同,她從未因為鐘幼漁是女子,無法繼承國主之位而將她與弟弟鐘麒有任何比較,她公平地愛著她的每一個孩子。
鐘幼漁雖然是穿越來到這個世界,但是在與王後相處的十多年中,前世身為孤兒的她是真的將王後當成生母對待。
在她過世後,鐘幼漁很長一段時間都沒辦法走出來,即使她已經離開三年,鐘幼漁依舊深深思念著她,更無法忍受她被人侮辱。
凝霜跪在鐘幼漁身邊,苦著臉眼見著鐘幼漁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暗暗吞了吞口水,雖然太後不喜歡王後眾所周知,但是這麼當著鐘幼漁的麵羞辱王後還是第一次,大概是昨晚鐘幼嫣的遇險讓太後失了分寸。
鐘幼漁本還有些堂皇的臉色又變回了平常的一臉無所謂,她就不是什麼好相與的人,不過是看在太後是自己長輩的份上,讓她三分。既然她並沒有把自己當孫女,又如何能讓鐘幼漁尊重她。
昨晚在祖祠中跪了幾個時辰,膝蓋還在隱隱發酸,太後看起來也並沒有讓她起身的打算,她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捶著腿嚷嚷道:“哎喲,腿好酸哦。”
太後的訓話驟然被打斷,登時大怒:“放肆!誰允許你起來了嗎?”
“那您也會讓鐘幼嫣跪這麼久嗎?”鐘幼漁抬眸,撲閃著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無辜地看著太後。
太後被她哽了一嗓子,怒極:“嫣兒知書達理、聰慧好學,怎麼會如你這般胡鬨行事!”
鐘幼漁幽幽道:“如果不是我,您今天可能就要為知書達理的嫣兒送行了呢,這白發人送黑發人,哪還能大清早的光臨我的寢宮興師問罪呀。”
鐘幼漁氣人一向是有些辦法的。
這句話直接在太後的心火上澆了一勺油,心裡頓時劈裡啪啦地燒了起來:“孽障!你這是在詛咒自己的妹妹嗎?”
“我說的不是實話嗎?我這不是給您救下來了嗎!您不感謝我也就罷了,甚至一大早來找我問罪是何故?我也不知道我做錯了什麼呀?下次遇到刺客,我就任由聰慧好學的嫣兒被捅成馬蜂窩好了。哎呀,說太多了呢,隨我娘目無尊長、不知大體,您知道的。”
鐘幼漁嘴巴不停,麵色不變,然而瀲灩的眼眸卻越來越亮,讓人無法直視她。
這是鐘幼漁第一次這麼頂撞太後,凝霜嚇得瑟瑟發抖,她知道她主子的脾氣,火氣一旦上來,那是誰也不讓。
果不其然,太後顫巍巍地伸出手指指著鐘幼漁:“混賬!混賬!給我掌嘴。”
鐘幼漁倒也不慌,拍了拍裙擺上的灰站了起來,慢悠悠地對著走上前嬤嬤說道:“嬤嬤掌嘴可得小心自己的手啊,我這人目無尊長、不識大體,下手也沒輕沒重,可彆把您的手給弄折了。”
那嬤嬤驚恐地停住了腳步,顫抖著等待太後的指示。
太後一向端莊的麵容都控製不住地扭曲起來,氣得嘴唇直顫;她身體微微一晃,嬤嬤立刻伸手扶著她才不至與跌倒。
這鐘幼漁仗著國主的寵愛,混賬事沒少乾,越發的無法無天了,偏自己還治不了她。
“我們走!”太後的聲音像是沉雷般響起,快步走出了鐘幼漁的寢宮。
鐘幼漁望著太後顫顫巍巍離開的背影,麵上倒是沒有多大變化,隻有凝霜一個人在這一盞茶不到的功夫臉色已經五彩斑斕相當精彩。
“公主,太後娘娘畢竟是您祖母,鬨到國主麵前,即使國主再疼您,也無法護您周全。”
“她那一家子都不是省油的燈,我十多年來當她是祖母,處處敬著、讓著,有用嗎?她不喜歡母親,也不喜歡我,甚至對於鐘麒的少主之位也頗有微詞,巴不得如妃那個傻兒子鐘麟繼位才好。”
鐘幼漁對於自己忤逆的行為並不後悔,鐘麒已經十八了,如果再不拿出點態度,鐘麒的日子隻會更不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