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縣衙,鐘幼漁重重吐了口濁氣,隻覺得心中鬱結,這一趟縣衙之行讓她覺得前路愈發黑暗。
齊斂想要扶著她上馬車,鐘幼漁沒注意到他伸出的手,自顧自跳了上去。齊斂倒也沒有尷尬,按鐘幼漁方才揍人的樣子,也確實沒有必要攙扶。
鐘幼漁看著安然上車,慢悠悠整理衣擺的齊斂,歪了歪腦袋。
按理來說,他身為皇子被臣子如此對待該是十分生氣才對,然而他還是平常那副老神在在的樣子,鐘幼漁完全看不透這個人到底在想什麼。
馬車上鐘幼漁幾偷偷瞄了齊斂好幾次,欲言又止。
齊斂先注意到她的小眼神,率先開口問道:“怎麼了?”
“額,我打傷了張莽,對你會不會有些不好的影響?”
鐘幼漁多少還是帶點不安,她雖然不後悔自己所做的事,但是並不想因為自己讓齊斂為難。
“我比你了解張莽。當時的情況,你若是不還手,張莽那性格定然會對你下死手的,我並不認為你做錯了什麼。有什麼問題我會想辦法,你不用擔心。”
這意思不就是還是會對他造成影響嗎?鐘幼漁一時無語,自己怎麼總是對齊斂感到抱歉。
齊斂觀察著她的表情:“我能理解你的感受,你無需如此自責。”
“可……那兩人是太子的人吧?會不會讓你們兄弟間有了嫌隙。”鐘幼漁猶豫道。
“皇兄賢明,自會了解其中原委,會有最好的判斷。”
“哦……”鐘幼漁嘴上應著,肩膀還是聳拉了下來。
齊斂看著她委委屈屈的樣子有點好笑。
雖然懟天懟地,但是又會為人著想的矛盾體。
他盯著鐘幼漁頭頂上小小的發旋,像是著了魔一樣,伸手摸了摸她的腦袋。
……
空氣仿佛都凝滯了一般,
鐘幼漁拉聳的肩膀頓時像被鑄了混凝土一般堅硬。
齊恕的咳嗽聲驚天動地,似乎肺都快要咳出來了,引得車窗外的路人不由側目。
齊斂波瀾不驚地收回了手,仿佛一切都沒發生過一般。
隻留下一個炸彈在其他兩人心裡瘋狂爆炸。
三個人各懷心思,度日如年地數著馬車踢踏踢踏的步子。
馬車到達客棧成功拯救了三個人,鐘幼漁長舒一口氣。
“明天見。”齊斂雲淡風輕。
鐘幼漁像木偶一樣僵硬地點點頭:“明天見。”
看著鐘幼漁離開的背影,齊斂握緊拳頭,慢慢收起笑容。
*****
然而他們並沒有等來天明。
剛過子時,縣衙那邊就派人敲響了他們的房門。
“王爺不好了!”那小廝上氣不接下氣,捶著胸口說道,“牢裡的幾個犯人畏罪自殺了!”
“什麼!”鐘幼漁驚起,再無睡意。
“張大人一得到消息就立刻派小人過來通知您。”
幾人急忙收拾一番,也顧不得夜深,忙驅車趕往縣衙。
王蹇三人都在,張莽已經清醒了,手掌已經被處理好,裹著厚厚的紗布。
見鐘幼漁進來銅鈴大的幾乎要瞪出眶了,重重地哼了一聲。
鐘幼漁本可以一拳將他重新送回床上躺著,但是此時的她已經沒有了這個心情,凝霜下落不明,好不容易抓到的一點線索也消失了。
牢房裡幾個犯人的屍體還在,都已經沒有了氣息。
“這幾人大概覺得自己時日無多,撕碎了外衫擰成繩,將自己吊死了。”張顯貴歎了口氣,“可惜,我們還來不及審問……”
“人是在你衙門裡死的,你監管不力該當何罪?”齊恕厲聲道。
張顯貴“撲通”一下跪倒在冰冷的地麵上,哭喊道:“下官冤枉啊,昨日張將軍受了傷,下官實在無暇顧及其他。”
“若不是……”張顯貴偷偷瞄了鐘幼漁一眼,“昨日就應該對犯人進行審問,也不會讓犯人得了機會自儘”
“你最好是真的來不及審問!”鐘幼漁被他一點就著,一捏拳頭,手指“嘎嘎”作響。
張顯貴害怕地縮了縮脖子,這女人看起來似乎想要捏斷他的脖子。
齊斂拉下蓋著屍體的白布,伸手查看犯人脖子上的痕跡。
“皇兄!”齊恕驚道。
齊斂伸手打斷了他的話:“無事。”
他看著青紫的痕跡,眸光微微閃動。
“怎麼樣?你有什麼發現?”鐘幼漁問道。
齊斂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