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也是要去找那個女人嗎?”
江穗四人走在鄉村小道上。因這不知何處就會襲來的暴雨,石頭路上寂寥無人,隻落葉與地麵摩擦發出沙沙聲。
驀然一聲突兀的女聲傳來,江穗像是受了驚的貓,驚嚇隻是一瞬間,而後反應過來更多的是警惕。
何昭順著聲音而來的方向望去,眼前站著一個高而瘦的女人。
約莫是在這裡沒有過過幾天安閒日子,兩側的臉頰有些凹陷,加之又沾染了一些土灰,顯得整張臉越發的消瘦,隻那黑白分明的眼睛,還透出些不同尋常的光。
女人玩味地在幾人身上打量了一番,收回了眼神,輕笑一聲:“大家都是玩家,不必這麼警惕,或許我們可以互相幫助離開這裡。”
何昭定眼一看之後,才發現眼前的女人正是那晚逃至後山,而自己被拉壯丁去找人後,見到的那個逃跑了的女人。
倘若沒有這座村子的怪力亂神,她應該已經逃出去了。
能夠在結構如此複雜的後山樹林中,躲避了那麼多人的追蹤,何昭打心底佩服這個女人。
江穗甚至都不需要多加思考,眼前的女人早就挑明一切。她也知道顧柔這個人,或許也猜到了先前他們分析過的問題。
女人見氣氛不再劍拔弩張,率先走上前去:“我叫呂曉。不介意多加一個人吧?”
何昭沒有拒絕,隻是點了點頭。
呂曉見狀,才徹底鬆下一口氣來。
正如江穗所想,呂曉的想法與他們猜測的有七八分相似,而唯一不同的,卻是呂曉說出的另一番事情。
“你說顧柔讓你幫她找回孩子?你覺得幫她找回孩子就能離開這個副本了?”江穗煙眉微蹙,抬眼看向何昭,從他眼底也看出了相同的疑惑。
為什麼顧柔會對不同的人提出不同的訴求?
呂曉不知道為什麼江穗對她的話抱有疑問,她能看出眼前四人對她還有所隱瞞,她倒是能理解,畢竟眼前四人看起來像是認識許久。
不過自己一人的力量總是有限的,並且若不是為了逃出那家人的禁錮,到現在還沒緩過來,呂曉也不敢貿然地加入一個陌生團隊,還無保留地說出了自己獲取到的信息。
那晚的後山逃亡,顧柔那副要將她生吃了的模樣至少讓她難以忘卻。
“嘶,話是這麼說,但是我們上哪找她的孩子?”陸川兩指摩挲著下巴,絲毫沒有任何頭緒。
呂曉攤了攤手,無奈聳肩,麵上卻始終帶著笑容:“所以我們才更應該一起行動不是嗎,人多些才更方便找不是嗎?”
何昭淡然地看著呂曉,眼神落在了袖口處的斑斑猩紅上。呂曉不著痕跡地將雙手背在身後。
何昭見呂曉如此,知道她肯定也瞞了他們什麼。不過雙方彼此間都有話沒說開,何昭也沒興趣硬是要去撬開對方的嘴。
眾人談話之際,又是一陣電閃雷鳴。
不等眾人反應過來,頃刻間,雨聲紛雜,夾雜著驚天大雷。
走一步算一步吧,現在先去那口枯井才是要緊的。
暴雨天,山路泥濘。天際不要命地潑下一盆又一盆冷水,逐漸模糊了視線。
恍惚間,何昭窺見一抹被雨摧殘得愈發濃烈的紅。
是他們上次雨天上山留下的紅色飄帶。看來他們找對路了。
雨珠啪嗒,吞沒了何昭的話語。
他回頭查看著自己夥伴們,好在這暴雨沒有將幾人衝散。
何昭看著江穗臉上掛滿了雨水,原本蓬鬆烏亮的長發,此時也被雨水打濕,整個人猶如被風雨中搖搖欲墜的雛鳥,心中多了幾分異樣。
可再看見江穗堅定的眼神,何昭又收回了眼神。自己不應當將她看作一個柔弱不能自理的女孩,她總能在任何時候展現著她的堅毅。
何昭壓下心頭翻湧,繼續帶路。
雨水壓彎了江穗的睫毛,纖弱的睫毛終是不堪重負,雨珠順著睫毛根滑落,有的入了眼,有的則是懂事地滑落臉頰。
江穗隻覺眼睛有些酸澀,抬手想要揉一揉眼睛,可一想到自己的手上也皆是雨水,隻好作罷。
江穗一心隻想著何昭他們說的那口枯井,同時也疑惑為何呂曉得到的信息與他們有些差彆,可係統卻絲毫不體諒在狂風暴雨中尋找真相的江穗。
【下雨天呀,下雨天好呀。滴滴答答的落雨聲,總是能讓人聯想到許多的曖昧不是嗎?】
江穗抬起兩掌,擋在額頭上,總算是不會再被雨水糊眼睛了。聽了係統的風花雪月,嗤笑道;“恕我直言,你說的曖昧應該隻適用於綿綿小雨中吧,這樣大的雨人都被淋成狗了,還曖昧呢!”
係統聽了江穗的吐槽,氣得音量都拔高了:【哼,宿主你懂什麼。本係統可是飽覽人類異性相處之道的,本係統能得出這番結論,那可是經過無數證明的。】
江穗心頭掠過一串省略號,她不想和係統辯駁,畢竟它從來不聽自己的話。
【新任務來咯,請宿主在一小時內完成任務,超時完成將受到一定懲罰。下雨天最適合和自己的約會對象膩歪在一個小空間裡一起賞雨啦。】
【請宿主與一名異性完成雨天任務,並說出,‘你看,雨多美呀’。宿主加油哦。】
江穗真想跪下來求係統睜開眼看看,你自己看看這雨!它能叫好看嗎!
“到了。”
江穗亦步亦趨地跟在何昭,還沒從係統的瘋言瘋語中緩過神來,差點沒撞上何昭寬厚的背部。
雨勢有了減小的苗頭,視野也更加清楚了些。
呂曉環顧四周,暗歎還好是跟上了他們,自己平日被看管得緊,除了那夜逃跑根本沒有出過家門。雖說他們不知道顧柔孩子的事,現在看來,他們也並非一無所知。
“那口井果然又出現了,”陸川像是看見了什麼新奇玩意的孩童,即便此時此景不算是個歡樂祥和的,陸川的熱情也不見被雨水澆滅,“還是昭哥和江穗聰明呀,這井就該是雨天出現。”
陸川有些激動,渾然忘記上次看見骸骨後的驚慌。
何昭原本還擔心自己和江穗的猜測會不會是錯誤的,如今也是放心下來。
眾人跟隨陸川走近,怎料他突然刹車。
陸川有些難為情地躊躇不前,張揚的眉毛在雨水的衝刷下也顯得有些狼狽,他乾笑一聲,默默退後了幾步。
何昭似乎是早就料定一般,在陸川退後的一瞬間,他就走上前去。
江穗倒是沒想到陸川這麼個大高個,也會有害怕的東西。也不知道何昭他怕什麼呢。
江穗盯著何昭的背影。
何昭身上穿著的衣服不算厚實,甚至有些單薄,在雨水的沁潤下,身軀被完美地描繪出來。透過濕漉漉的衣服,瞧見那充斥著力量的肌肉隨著主人的動作而動作。
如此半遮半掩,若隱若現,真叫人看得癡呆。
江穗意識到自己過於目不轉睛,伸手撥弄著貼住眼皮的劉海,仿佛剛才那人不是她。
不得不承認,係統說的也不全沒有道理。雨天的確很有意思。
好在飄雨不斷,也沒人察覺出江穗因為臆想而染紅的耳根。
冷雨如柱,不斷敲擊著地麵,在泥濘的山路上濺起一朵花來。隻是這花似乎是被碾在泥中的,雖不夠美豔,但也彆有一番滋味。
何昭佇立在井口邊上,睥睨底下。
這井雖不深,今天的雨也是大得讓他們睜不開眼,隻是這井怎麼不過一會,水就積攢到了半中腰,著實有些詭異。
江穗走上前,纖纖細指撫過井邊斑斑青苔。
雨水積得很深,井壁一些苔蘚經不住這樣的衝擊,稀碎地漂浮在水麵,任由自身隨波飄搖。井水渾濁,根本讓人看不見井底的女人。
呂曉不知何昭他們是想做什麼,隻是默默在一旁觀察著。
“咳咳,這,根本就看不到顧柔的骨頭呀,難道我們還得自己慢慢把水舀出去呀。”雨水嗆進江穗的鼻腔,她捂著鼻子,說話有些含糊不清。
鄧之遠看向何昭,開口詢問:“倒也可以等到雨停了再行動,上次也是這樣,那雨停了,井裡的水就瞬間退去了。”
“不,”何昭雙眸緊盯著淺淺攀高的水線,“先不說我們不知道這雨要什麼時候才停,如果等雨停了再下去把顧柔帶上了,沒了水的浮力,這井就算不深,單憑個人也很難回到岸上。”
鄧之遠聞言,沉思良久。的確,等雨停了再行動還是有許多限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