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逃生遊戲通關條件說簡單不簡單,說難不難。
哪怕是江穗他們扮演得如此天衣無縫了,可還是抵不過遊戲中可能出現的其他變故。
今晚遊戲中這群待選的,能嗅出玩家和npc不同味道的兔子,正是其一。
那剩下的這幾天裡,恐怕還會出現更多考證他們身份的人或是物了。
江穗耳朵垂下,默默為這個見過幾次麵的女孩默哀。
不過何昭和自己說過,死去的玩家在現實中還會醒來的,他們隻需要當這是一場過於真實的噩夢就好。
江穗對此深信不疑。
何昭眼神晦暗,意味不明地盯著嚴媛圓的屍體。
江穗略微抬眸,優越的下頜線往上,是一雙星眸,平日裡淡若水的瞳孔中,此刻卻是無儘的憂慮。
江穗愣了愣,忽地,一股暖意從身體深處傳來。
【哎呀!都怪我,忘記提醒宿主你了。這兔子糖隻能幫你維持一個小時的兔形,宿主你現在是不是覺得身體熱乎乎的,那是最後的倒計時提醒!】
聞言,江穗暴跳起來罵罵咧咧。
當然她沒有忘記掙脫出來,奔向自己藏匿衣服的地方。
開什麼玩笑,她可不想在眾目睽睽下赤身裸體。
“欸!你去哪……”盯著嚴媛圓出神的何昭,幡然醒悟,可江穗已然借著小巧的身子在人群中穿梭逃開了。
何昭急忙跟上,陸川和鄧之遠也不敢落下。
江穗躲閃著人群的,東奔西竄,避開一隻隻要落在她身上的腳掌。引得人群一片騷亂。
江穗一個急刹車,拐進了一個視覺忙腳。
不多時,從裡走出江穗的本體。
她伸開五指梳理著亂糟糟的頭發,上衣因為穿得及,褶皺不平。
她沒料到何昭他們的速度這麼快,一下子就追上她了。
江穗頓時愣住:“嗨……嗨,你們咋在這裡呀?”
何昭有些恍若隔世,眼瞅著江穗完整地站在自己眼前,歎氣一聲。
她剛才跑得那樣急切,不會是因為要變回人身了吧。
“江小穗,你說去個洗手間咋去了這麼久。你剛剛是沒看見,昭哥比賽那現場,簡直是激動人心啊。”
陸川打破了僵局,繪聲繪色道。
“那兔子簡直逆天,不知道的還以為它上輩子是什麼運動健將呢。你沒看到真是可惜,你還沒說怎麼去了這麼久呢?”
江穗聽著陸川吹噓著自己以兔身跑下的成績時,一臉的心虛。
哈哈,什麼運動健將。她隻知道自己那麼賣力狂跑,差點要猝死進兔屆的阿鼻地獄裡了。
“就是久了一些唄,陸川你怎麼這麼過分,我好歹是個女孩子,讓我說這些我也很難為情的好吧。”
江穗雙手交疊背在身後,扭捏糾結。
何昭曲著手指,輕扣陸川的腦袋。
陸川“哎喲”一聲,許是意識到了自己的無禮,沒在說話。
“小穗,剛才可又看見一隻兔子?兔子丟了我們可不好和活動方交代啊。”鄧之遠殷切地望向江穗。
兔子就是我,我就是那隻兔子。這我從哪裡給你們整一隻兔子來。
“似乎,沒有……它長啥樣啊。”江穗支支吾吾。
“兔子還能長啥樣,一團小白球唄,”何昭環抱雙臂,斜靠在一根柱子上,眼睛中滿含笑意,“不過也許它是自己跑回圍欄裡了,回頭就這麼和活動方說就行了。”
“反正兔子那麼多,少了一隻也沒人看得出來。”
江穗微垂著頭,像隻小鵪鶉似的跟著何昭。
不對勁,何昭剛才那笑意是怎麼回事?
“統啊,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你那道具質量不佳,我被何昭瞧出了真實身份。”
她總覺得,何昭剛才在形容那兔子時,意有所指。
什麼小小的一團白球。他鳳眼含笑,就差沒說,那兔子就就長你這樣。
【嘶……按理說不會呀,我這道具可從來都是萬無一失的。宿主,八成是你太敏感了。】
江穗跟在後頭,小心翼翼地看著何昭寬厚結束的臂膀。
也是,連這裡的原住民都被自己迷惑住了,何昭應當是發現不了的。
月光皎皎,大地銀裝素裹。夜裡靜悄悄的,枝頭上的稚鳥偶爾傳來幾聲夢囈,混進簌簌風聲,編織著夜的安眠曲。
今夜的白途心情很好,他哼著曲兒踏上樓梯,餘光瞥見江穗又不知羞地跟著何昭他們進了同一間房,臉色驟變。
江穗惡劣地衝他天真一笑,惹得白途臉色漲紅,跌撞跑回自己的屋裡。
見白途遠去,江穗收斂笑容,將房門關起鎖上。
哼,沒想到自己色魔人設還有這番作用。本來還擔心被聽牆角呢,現在可算清淨了。
江穗席地而坐,和何昭他們促膝長談。
江穗講得頭頭是道,可隨著線索的撥開,何昭的眉頭卻鎖了起來。
“你們覺得呢?不然沒道理嚴媛圓會出事吧?”江穗說得有些口乾舌燥。
陸川腦筋有些轉不過來,但不得不說他抓住了重點:“可是你不是一直待在洗手間裡,怎麼會看見嚴媛圓選兔子發生了什麼,又怎麼會知道她出事了?”
好問題,雖然作為本體,我沒看見,但是我用自己那對兔眼看清了一切。
當然,江穗不能明說。
“是我和江穗說的。這不是關鍵,我們繼續。”
何昭替她解了圍。
江穗不敢抬眼看何昭,怕被這個人抽取走更多信息。
聞言,她的第一反應是感激。
可仔細想想,何昭為什麼要幫自己解圍,他就像是知道,自己有什麼不能說的秘密一樣。
而何昭恰巧知道了江穗隱瞞的事情,卻選擇替她圓謊。
“係統,我八成要完蛋了。”江穗暗暗和係統哭訴。
何昭怕不是已經認出來那隻兔子就是自己了吧。
鄧之遠沉吟許久,最終開口道:“如果這兩起案件都出自同一人的手筆,那麼凶手今晚必然也出現在了現場。”
“嗯,雖然一開始懷疑過那位支持人,不過顯而易見不是他。”何昭接話道。
他捏著兩根手指,按揉眉心,企圖撫平憂愁。
他們根本不知道是誰在背後動的手,這讓他們趨於被動。
“至少我們現在摸清了這次遊戲的底細,”江穗掰著手指數數,“我們還剩下多少天來著?”
“不過才過了三天。明早會是第四天。”
“如果我們抓住了凶手,把他……”江穗抬手做了個摸脖子的動作,輕挑眉毛,“那我們後麵幾日不就可以躺平了?”
何昭被她的動作逗樂了,輕笑一聲。
“說不定不止一個呢。先不想這些了,很晚了,我送你回房間休息吧。”
何昭選擇結束今晚的夜談會。
雙手撐地站起來,打開房門等著江穗跟上。
“之遠,我還是覺得他們兩之間有啥小秘密,昭哥居然主動開口送江穗回房誒,他啥時候對我們這麼溫聲細語過。”
陸川嘟囔著。
江穗已經走出房間,自然沒聽清。可何昭還留在後麵等著關門,這些聲音當然湧進了他的耳畔。
扣在門把上的手指不禁收緊,沒有去看陸川他們的表情,輕手輕腳地闔上門。
不過紊亂的哢噠關門聲,還是暴露了他的慌張。
何昭默默跟在她身後。江穗突然停下,險些讓二人相撞。
江穗眼疾手快抬手攔下何昭,猛地扯過他的衣袖,兩人躲藏在拐角處。
不遠處,白途瘮人地嘻嘻笑著,像是在不能劃拉著朽木的鋸子,毛骨悚然。
“又一個……我可真是太累了哦,真是辛苦自己了。嘻嘻,不過有新朋友,再累也沒關係呢,回頭爸爸媽媽肯定會誇獎我。”
白途哼唱著不成調的曲兒,似乎是在拖拽著什麼東西,地板發出了咚咚聲。
咚咚,咚咚。
江穗已經快分不清,這是自己的心跳聲,還是白途搬東西發出的聲響。
白途的話不簡單。他也絕不是自己所見的簡單之人。
何昭清晰地聽見江穗口水吞咽的聲音。不隻江穗一人因為白途的話情緒波動,他亦是。
他敢打賭,真相很快就會被揭穿。
何昭嚴嚴實實地擋住了江穗的身體,確保即便白途此時走出來也不會第一時間看到她。
何昭的脖頸略微往後仰,借著視線死角的庇護,躲在暗處凝望著白途。
他終於看清了那個讓地板發出聲響的物件,是一個頭套。
不偏不倚,是一個兔子頭套。
玩偶服上的兔眼空洞無神,白皙的絨毛上沾染了點點血跡,而此刻也早如紅花凋零,成了最不討喜的鐵鏽色。
抓住你了。何昭眼神中迸發出興奮的光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