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穗被問得一愣，脖子僵硬不知如何動彈。
她嘴硬道：“你們都是我在逃生遊戲裡為數不多的朋友，你們任何一個人出事了我都會難過的。”
何昭隻是輕嗯了一聲。
一時間兩人之間陷入了一種詭異安靜中。
江穗有一刻的懊悔。
跟著在一旁跺腳的還有係統。
【宿主，口是心非可不是好孩子哦。哎呀呀呀！看把我們何昭給委屈的，都說不出話了。】係統的天平完全傾向了何昭。
江穗覺得係統太誇張了，何昭哪裡似它說的那樣……
那樣委屈。
江穗窺看，分辨不出何昭的神情。
“也不知道這場雨要下到什麼時候。”江穗撇開頭，岔開了話題。
何昭看著掛在窗戶上的水痕，長長地呼出一口氣。
下一刻，原本還老實坐在位置上的同學們如林中驚鳥。
一團分辨不出雌雄的黑色人影猛烈地撞擊在緊閉的窗戶上。
何昭冷不丁地和這東西打了個照麵。
江穗本就是保持著半頓著的姿勢蝸在何昭座位旁，突如其來的變化讓她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何昭顧不得再去研究窗戶外的東西，迅速地伸手去扶江穗。
江穗抽痛的吸氣聲不斷，何昭將手掌輕輕按在她的後腦勺。
“撞到了？”
她正巧撞在了何昭後桌的桌角上，痛感從頭部蔓延開來。
江穗下意識地撫摸刺痛的地方，不想正好與何昭的手不期而遇。
“嘶……撞到頭了，不是什麼大問題。”江穗感受到一股不屬於自己的力量揉按著頭皮，慌張躲閃開何昭追隨的視線。
班上好些同學被此景嚇得失神尖叫，連一貫強勢的班主任也忘記了維持秩序。
江穗冷靜地看向他們。或手指顫抖地指著窗外，或驚慌失語，又或，開始說著些江穗聽不懂的話。
“何昭，你有沒有覺得，外麵這個……人？有點像器材室裡那個女孩？”尖叫聲欲要劃破耳膜，江穗不悅地皺眉。
閃電掠過天際，似寒冬夜間劃亮的火柴，雖轉瞬即逝，至少能讓人看清一些景象。
不斷拍打著窗戶的，是一名女孩。
隻是不能用正常二字來形容她。
女孩的脖子歪斜，隻靠一層不再鮮活的皮膚連接裹挾著，不至於斷離。
她的半張臉都是模糊的，一側的眼球更是不知所蹤，隱約可見其中白骨。女孩瞪著她僅剩的一隻眼，死死盯著教室裡的人。
女孩拍打的勁很大，絲毫讓人看不出，她的四肢也早是扭曲的。
“你說的沒錯，”何昭對江穗的話作出回應，“雖然形態和在器材室時見到的她有些不同，但的確是她。”
班主任終於從驚慌中緩過神來，企圖依靠她的威嚴來讓混亂不堪的教室安靜下來。
“她，她怎麼會出現在這裡……我們受得懲罰還不夠嗎？為什麼她還會再出現？”
聲音在顫抖，染上哭腔。
是林璐荀。
還不等江穗繼續聽下去，班主任一陣怒吼吞沒了所有。
“都冷靜點！老老實實待在教室就什麼事情也沒有！”
“哭什麼！都安靜下來！好好坐在位置上！”
班主任吼了兩句，似乎是有些大腦缺氧，泄氣地倚靠講台才能勉強站穩。
“等雨停了，雨停了就好了。都是造孽啊。”她輕飄飄的一句話，像是對著大家說的，又像是對著自己說的。
班主任也隻能在嘴皮上逞逞威風了，她壓根沒有發現江穗早就不在位置上，不然又得逮著她一頓罵。
所謂不做虧心事，不怕鬼敲門。
江穗決定給這群心理防線已經潰堤的人再來一劑猛藥。
“要不我們開門讓她進來吧，外麵風大雨大的，放著她一個女孩子在外麵著涼了怎麼辦呀。”
江穗眨巴著眼睛，雙手貼上窗戶，殷切道。
霎時間，班裡的人看她就和看怪物一樣。
“江穗！你是把老師的話當耳邊風嗎！回你的座位去！”班主任直接忽視了江穗的請求。
“好的老師，我馬上回去，那我們能開門讓她進來了嗎？”
“你看她頭發和衣服都被打濕了，多可憐啊。”
江穗輕咬著食指，看看窗外的女孩，又看看班主任。
教室裡的人被一番話轟炸得不知東南西北。這在江穗的預料之中。
“江穗，她看你的眼神都變了。”何昭的提醒讓江穗認真注意起窗外的女孩。
原本沒有聚焦的眼球轉了轉，帶著幾分迷茫，枯瘦的手也不再是機械地拍打窗戶，安靜地垂下。
女孩不知道在想什麼，無聲地看著江穗。
“不行！你發瘋了嗎？你想死自己去死啊！”
班主任還沒開口，林璐荀跳出來怒拍桌子。
她的身子因為憤怒和恐懼簌簌地抖著。
林璐荀的聲音不算小，連頻頻轟隆的雷聲也蓋不住。
她的話讓原本臉色稍緩的女孩再次暴怒起來。
女孩的喉嚨裡發出嗬嗬的聲音，僅剩的那顆眼珠死死瞪著林璐荀。
林璐荀不過是紙糊的老虎，仿佛方才意氣用事的人不是她，瑟縮著肩膀不敢再動彈。
“隻是給同學開下門，怎麼會是在送死呢？我們這樣看著她卻不幫她，太冷漠了吧。”江穗擔憂地看著窗外。
全班都以一種看精神病的眼神看著江穗。
何昭的手作勢搭在窗戶的鎖上，隻要稍微一用力，就能解鎖。
【宿主，你們倆一唱一和，配合倒是默契啊。】
江穗一早就瞥見何昭的動作，給他一個肯定的眼神。
“夠了！都在做什麼！”班主任明顯身形不穩，“你彆動那個窗戶。”
何昭和江穗一通驚世駭俗的話，不說把班上的人嚇了個半死不活，就連女孩也不免覺得詫異。
半晌，女孩似乎是覺得無趣，再次隱匿在了雨霧中。
江穗和何昭一次次的忤逆，終於是惹怒了班主任。
或許是礙於女孩的存在，班主任未曾發作，可女孩已經消失了呀。
班主任赤紅著雙眼向江穗撲了過去，班上的人就這樣冷眼旁觀。
江穗下意識地躲開，班主任因為慣性摔在了地上。
即便她此刻麵目如惡鬼，也因這動作顯得滑稽。
“你們兩個，屢次三番在課堂上和我唱反調，難道不知道學生就應該聽老師的話嗎？”
班主任這一摔明顯不輕，她趴在地上好一會才磨蹭著爬起。
哦吼，自己和何昭這是觸發了又一條規則。
不過江穗並不意外，就算是在正常世界裡，學生也不能一次又一次將老師的命令視為耳邊風。
不過他倆也算是第一次觸犯，應該是不會有太大問題的。
班主任齜著滿嘴不知何時變得銳利醜陋的牙齒，笑聲也逐漸猙獰。
每每有人觸犯校規，班主任欲要懲罰那人時，總會變化成一副鬼怪模樣。
無法理解為什麼這裡的人會有另外一副模樣，不過理不理解是另外一回事，江穗可受不了這種貼臉攻擊。
江穗撇開頭。
“你們這兩個，屢教不改的壞學生，就應該被關進禁閉室好好反省！今天剩下的課你們也不用上了！給我好好反省反省！”
班主任說完這番話，人類的麵容重新浮現。
什麼……禁閉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