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陷入沉睡中,這個夢就會反複的出現,如影隨形。
美豔無雙的少女被禁錮在華麗的王座上,她渾身綴滿珠寶,黑珍珠串成的流蘇從她的銀發間一直拖曳至地麵。
那隻手拂過她甜美的麵頰,儘管很輕,可指間的繭仍劃傷了她細嫩的肌膚。
少女被驚醒,她極不情願的睜開眼睛,卻迎上一對如鷹隼般冰冷陰鬱的目光。
他對她露齒一笑。
“來,我的皇後,婚禮慶典就要開始了”
“滾開!”
她憤怒的大喊,可喉間發出的聲音輕若遊絲;她想推開他伸向自己的手臂,卻發現自己連抬手的力氣都已失去。
看著絕望落滿她的臉孔,他卻笑了。
他俯首在她耳畔低語:“妙歌,今日各盟國的使臣俱已到場,他們名義上是來朝賀,實則暗中窺探我這一新任君主是否已完全掌控西國的大局。我儘數已安排妥當,唯有你,實在令我頭痛呢”
他埋首她發間,聲音輕柔如情人間的竊竊私語:
“妙歌你知道麼,噬靈師對廢園中那群孤魂野鬼十分親睞呢,純正的犬國皇族的死靈如果吃下去將極大的增強他的靈力,他簡直都垂涎欲滴了。可我知道如果這樣做會讓你傷心,所以製止了他,不過倘若你敢在婚禮上做出什麼失禮的行為,我就不能保證……”
“不,不要……”妙歌的眼中閃過了驚懼的光,她顫抖著艱難的點了點頭:“你想怎樣我都聽你的”
“很好”犬大將抬起頭:“我隻需要你保持絕對的安靜與——服從”
廟堂上喜慶的火焰已經點燃,火光中人影憧憧宛若鬼魅。
魔君靜立於紅毯的儘頭,沉默的望著在祭師的陪伴下向自己一步一步走近的新娘。
她美麗的容顏掩藏在珍珠的麵罩下,周圍沒有一個人看見她眼角殘留的淚痕。
在莊嚴而神聖的祝福歌聲中,她主動向他伸出了手。
他眼中掠過一絲詫異,卻很快明了,滿意的笑了。
就在兩人的手即將相握時,一個人影從廟堂巨大的穹頂上飄然落下。
他像一片被風吹起的樹葉,落地時寂無聲息,卻在雙腳觸地的瞬間當場格殺了身側三步之內的數十人。
沒有人看見他何時揮的刀,甚至不能確定他是否拔出過刀。
因為當他踏過腳下早已淩碎不堪的屍體時,他的那把刀仍靜靜的彆在腰間,隻有刀柄上挽著的一串紅色瓔珞在輕輕搖曳。
妙歌猛然掀去頭上沉重的麵罩,蒼白如雪的臉上透著狂喜。
“梵羅!”她高叫著來人的名字,聲音因為激動而顫抖:
“我就知道你們不會不管我,納蘭顏嚴呢,他在哪,他在哪裡?”
梵羅停下了,一動不動的望著她,深灰色的眼睛中死寂一片。
她向他奔去,犬大將靜立原地不動,同時揮手製止了周圍潮水般湧上的侍衛。
他冷笑著,似乎在欣賞一幕戲劇,可他的眼神已如一把軍刀向梵羅直逼過來。
梵羅對身處的險境根本視而不見,他隻是死死的盯著向自己奔過來的少女。
“妙歌公主……”他低聲長歎了一口氣。
剛剛還空茫無一物的眼中殺意驟現,灸亮如燃燒的火球。
妙歌被他周身突現的狠戾之氣所驚懾,下意識的停下了腳步,也就在此時此刻她才終於看清眼前這個男人已渾身浴血,宛若修羅場上歸來的亡靈。
“梵羅,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會變成這幅模樣?”
她試圖再次走近他時,梵羅拔出了腰間的嗜魂刀。
他的眼中泛出了死亡的灰色。
“妙歌公主,你是顏嚴最珍愛的女人,他去了哪裡,你也應該陪伴著他,永不分離!”
林花謝了春紅,太匆匆!無奈朝來寒雨晚來風。
胭脂淚,留人醉,幾時重?自是人生常恨水常東!
——(唐)李煜
那道傷痕又再次裂開了,殷紅的血滲透出來,就如同噩夢般永沒有止境。
鈴用絹帕輕輕拭去妙歌背上滲出的血,帕子上早已是血跡斑斑,可那道橫貫整個背部的傷口周圍細密的血珠仍在緩緩滲出。
鈴抬起頭望向坐在身側的璿,小臉上滿是憂鬱和擔心。
璿似乎感知到了,卻莞爾一笑:“彆擔心,鈴,姑姑每次陷入那個噩夢中時這道傷口就會裂開,等她清醒過來一切都會複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