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清冷的男聲。
兩人都愣住了,傅時越是最先發現不對勁的,美人雖美,卻也具有些少年獨有的銳氣。
傅時越感到一陣無語,隻好打圓場道:“這位兄台,失禮了。”
說著,他朝他作了一輯。
那人卻並不回禮,隻是打開折扇掩住了半張麵容,淡淡地道:“無妨。”
“敢問公子名諱?”商清先一步問道。
少年瞥他一眼,“國公府,沈景。”
最終還是樓主打破了僵局,她領著幾個小廝跟在後麵,他們端著點心與茶水。
瞧見他們坐在一塊兒,便道:“放這兒吧。”
“謝過姨姨。”商清嘴巴甜,笑著道:“今兒個真好看。”
女人聽了,連忙捂著嘴巴笑起來,“公子說笑了,我哪能比得上姑娘們呢,且先吃著茶,好戲馬上開場。”
說罷便領著人下了樓,這會兒樓閣上就隻有他們三個人,都默默不語。
商清倒是覺得沒什麼,吃著瓜果往樓下張望,烏泱泱的一大群人,擠在檀木搭成的舞台旁邊,還有兩個男人因為爭搶位置打了起來,正滑稽地抱在地上打滾,逗得商清哈哈大笑,沈景白他一眼,倒是往傅時越那邊靠了靠,想離商清遠一點。
對於沈景突如其來的靠近傅時越怔了下,卻沒躲開。
他聞到了沈景身上的氣味,淡淡的,梔子花香。
他最喜歡梔子。
潔白清純,那麼小小的一朵,花香卻很濃鬱。
倒是和沈景的氣質很像。
“顧家那小子今個兒不來?”商清吃瓜吃夠了,終於肯安靜地坐下來。
傅時越啜了口茶,搖了搖頭,“與我何乾。”
他向來與國公府的那群人沒什麼交集。
談話間,戲開場了。
火紅的綢布緩緩向兩邊打開,視野開闊起來,悠揚的瑤琴聲從很遠的地方傳來,隻見三位姑娘身著長綢流花祥雲舞衣,材質輕薄得與蟬翼無異,勾勒出少女們曼妙的身姿,隨著琴聲的節奏翩翩起舞,那長綢也隨其舞姿四處飄揚,她們的手、眼、心、意都高度統一,動作流暢自然,每一個勾人的眼神也恰到好處,惹得台下的男人們一陣叫好。
“也不過如此嘛。”
對於像商清這種“見多識廣”的人來說,這其實算不得什麼。
很快,他就呆住了,那眼珠子瞪得像個銅鈴似的。
琴聲中加入了鼓,柔媚的舞蹈一下子變了調,姑娘們的舞姿更加有力,也更加大膽,每鼓聲一震,她們那本就輕薄的衣物便隨之滑落,底下的肌膚似雪一般。
這時,一位身著紅裙的少女自幕後登場,她的裝束與其他姑娘都不一樣,麵上戴著潔白的鏤花麵紗,隱約能窺見她的麵容,難掩傾城之色,她的舞裙更是讓人眼前一亮,裸露的細腰上掛著一圈價值連城的珊瑚流珠,伴隨她的舞姿熠熠生輝,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簡直聞所未聞,她一有動作,那裙子便更透亮一些,使人能清晰地感受到少女絕美的身段。
傅時越可沒像商清那般直勾勾地盯著那名紅裙少女,因為沈景距離他太近了,方才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姑娘們身上,傅時越也是。
沒曾想沈景那家夥貌似錯把酒水當成茶水飲了,他貌似不勝酒力的樣子,一杯下肚,白皙的臉頰便燒成了粉色,像在書中讀到過的麵若桃花。
這人酒品也極差,喝醉了雖是悶聲不響地沒有胡言亂語,但身子卻不老實,一個勁兒地往傅時越那邊靠,沒地兒挪了,他眉頭微皺,下意識想推開他,還好商清此時正觀舞入迷,還沒發覺他們這邊的異樣。
兩人推搡了一會兒,傅時越忽地不動了。
沈景竟沒穿褻褲。
他這下雖然不纏他了,卻是直接癱在了長椅上,從傅時越這個角度,正好能看清他細長白皙的雙腿在白衫下若隱若現,竟是比樓底下那群姑娘還嫩上幾分,光滑的肌膚泛著瑩瑩白光,如同價值連城的美玉,美麗又脆弱。
傅時越喉頭一緊,這實在不雅,他隻能隨手為他正了衣衫,再狀似不經意地彆開視線。
正好一舞完畢,已經有人開始競價了,這年藏春樓可以算得上獅子大開口,要求那紅裙少女揭下麵紗的價格就要五百兩。
“嘖嘖,那位莫非就是溫酒姑娘了?”商清感歎道:“果真打響了名氣那便牛氣了,揭個麵紗就要五百兩。”
“你那麼有錢,予了她便是。”傅時越漫不經心地回答。
商清瞪他一眼,這才注意到倒在一旁不省人事的沈景,“死了?”
這話估計被沈景聽到了,會被氣得吐血吧。
“沒有。”傅時越斟了一杯茶,細細地品著,“喝醉了。”
“那怎麼處置?”
“處置?”傅時越瞥他一眼。
“哦不對,是歸置。”商清朝他擠了擠眼睛。
傅時越無所謂地聳了聳肩,“能怎麼歸置,找人送回府上便是。”
“傅兄,這恐怕不妥吧,畢竟是國公府上的人,若是經我們的手出了什麼差錯,那國公豈不是得怪罪於我們。”
傅時越煩了,“那能怎麼辦,就放在這裡好了,自生自滅吧。”
聞言,沈景似是不滿一般哼唧了兩聲。
商清笑得一臉意味深長,“那便由傅兄代勞送回府上吧。”
“不要。”傅時越一口拒絕。
商清嘿嘿笑了兩聲,借口要去如廁,人卻是一去不複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