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盛樓的白案師父孫洋麵容堅定地站在江意寒麵前,決然道:“程姑娘,我去意已決。”
江意寒抿唇,抬眸看向孫洋:“孫師父,咱們一早簽了契書的,若有違背,你得賠我五百兩銀子。”
孫洋當然賠不起,可春盞樓賠得起,想到春盞樓開出的高價,孫洋心中半點猶豫都沒有:“程姑娘,這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五百兩自會賠付給你。”
江意寒輕歎一口氣:“如此,你便走吧。”
孫洋把五百兩的銀票往江意寒麵前一擱,假模假樣道:“程姑娘且快些想想辦法,沒了一溪春,平盛樓該如何。”
綃紫對孫洋怒目而視,明明是姑娘提出的創意,讓孫洋做出來,如今孫洋倒仿佛一溪春是他一個人創造出來得一般!
江意寒掀起眼皮掃了孫洋那小人得意的臉一眼:
“白案師父不少,就不勞孫師父費心了。”
孫洋隻當江意寒死鴨子嘴硬,也不多糾纏,拱手道:“如此,孫某便告辭。”
說罷,意氣風發地離開平盛樓,頭也不回。
江意寒看著桌上這五百兩的銀票,對平盛樓的王掌櫃道:“去歲豐錢莊兌了,過兩日給夥計們一人發三兩紅包,這些天他們都辛苦。”
王掌櫃是江家大掌櫃陳琛推薦的,江意寒考較過人品,自是信得過。
王掌櫃的接過銀票,擔憂道:“可要再找個白案師父來?”
江意寒擺擺手,笑道:“且看著罷。”
三日後,春盞樓推出了一款名為半盞春溪的糕點,吃過一溪春的人都認出來這就是平盛樓的一溪春!
正愁平盛樓一次隻能吃一份讓人不能儘興,這會兒春盞樓不限量的提供,一時間春盞樓門庭若市,吃過的巴不得再多吃點,沒吃過的當然眼饞心也饞。
郝掌櫃看著這場麵笑得嘴都合不攏。
而這時候,不少人也觀望著平盛樓的反應,可誰知平盛樓的反應就是沒有反應。
這一日是平盛樓的休息日。
郝掌櫃可惜得不行,他現在非常想到平盛樓東家麵前炫耀一番,可惜!可惜啊!
原本江意寒還有些擔心,可聽到春盞樓不限量提供一溪春,頓時懸著的半顆心也落了地:“看來學也沒學到精髓。”
“什麼精髓?”江玉衡不恥下問。他現在愈發喜歡跟江意寒待在一起,看她又有什麼新的點子,總感覺什麼都難不倒她。
“上次咱們去春盞樓時我就注意到一件事。”
“什麼事?”
“春盞樓的菜單近十年沒換過。”
“確實,但它也沒必要換。”因為春盞樓的對手基本上都撐不過兩年,如此一來,春盞樓隻要維持原樣就可以在楚州城一家獨大,何必去改菜單?
江意寒微微一笑:“所以才給了我機會。如果春盞樓能夠推出新菜品,我反而高看它一眼,可如果隻是這種拙劣的模仿……我倒是不怕。”
一溪春隻是平盛樓的春季限定之一,卻不是唯一。
於是,在所有人的觀望中,平盛樓推出了暮春時節的限定糕點——歌儘桃花。
“咱們東家說了,這次的歌儘桃花,也隻賣一旬。”夥計笑盈盈地送客:
“若是今年吃不到,恐怕得等來年了。”
說是一旬,可按照平盛樓開四日休兩日的情形,多則能吃八天,少卻隻能吃六天!這下預定的人更是絡繹不絕。
就在這時候,一溪春的評價卻開始往下掉,不少人都說春盞樓的半盞春溪不如平盛樓的一溪春,可把郝掌櫃氣得仰倒,一模一樣的白案師父,還能不同?
可偏偏,平盛樓不再做一溪春,連比較都沒得比。
而現在,讓郝掌櫃再用同樣的方法去挖做歌儘桃花的白案師父也不可能,且不說一次五百兩的賠金,挖過來了又能如何?
人家擺明了歌儘桃花也隻做一旬,之後再換新的,自己能挖多少?
郝掌櫃是真沒想到自己今年不知道觸了什麼黴頭,怎麼開年的時候一個快味齋沒搶過,現下一個平盛樓也壓不住,何止是壓不住……
想到這裡,郝掌櫃氣得牙癢癢:“可問到平盛樓的東家是誰?”
“說來這個名字咱們聽過。”小廝賣了個關子,可惜郝掌櫃心情不佳,踹了他一腳:“快說。”
“又是陳雪。就是那個快味齋的掌櫃。”
郝掌櫃握住的紫砂壺裂開一條縫:“這陳雪到底是哪裡冒出來的?”
倒不是春盞樓經營不下去,春盞樓有老主顧在,而且不用預定,總歸是能夠經營下去的,可是一看到平盛樓門前那無窮無儘的長隊,郝掌櫃心裡就一陣泛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