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堂口角 什麼時候把江家供養你的錢還……(1 / 2)

穿書之儘風華 慕宸不哭 6589 字 11個月前

因為他真的沒想通顧翎會隻有四十二名,不得到個答案,他恐怕是吃不下睡不好。

所以齊越把顧翎叫到府上直接問:“你這次考試,沒發揮好?“

顧翎淡然自若,搖頭:“學生答卷自認為答得不錯。“

這下齊越更加疑惑:“那為什麼……“

“齊大人是想問學生,為什麼才四十二名?”顧翎也不含糊,直言道:“學生未曾按照董學政的喜好寫。”

秋闈前,白夫子和齊越都曾提醒過顧翎,這次判卷的董學政是個好大喜功的人,他極其喜歡華麗的文章。

至於裡麵內容實務有多少,他根本不在乎。

所謂答卷自然有技巧,投其所好,才能拿高分。

所以很多學生都會在考試前打探考官的喜好。這不算作弊,隻是一種為人之道,大部分人都會這麼做,於是不做的人,隻會被人看作“自命高潔”。

齊越無言:“那你明知道他喜歡華麗文章,為什麼不這麼寫呢?”

“因為秋闈若是能中,那麼之前的卷子都會呈遞到禦前。”顧翎冷靜地回答道:“而陛下和吏部會根據學生的答卷選擇學生將要去的地方。學生不想入翰林。”

齊越沉默了。

年近五十,齊越第一次聽到一個學生在他麵前大言不慚地說:他不想入翰林。而這個學生在鄉試中才考了四十二名。

齊越不否認顧翎有才華學識,考中的可能性非常之大,但是前三甲才可入翰林,顧翎莫非覺得自己一定能考前三甲?

“程家的那個嫡長子程徵可還在呢。”齊越幽幽地提醒一句。

顧翎微笑道:“他確實學問很不錯。”

齊越又沉默了一瞬,還是沒忍住:“為什麼你不想入翰林?”

若說這天底下的讀書人,第一個夢想是中舉,那麼第二個夢想一定是入翰林,因為入翰林才可能入內閣,而內閣,是文臣的頂峰。

顧翎卻說他不想?

“學生這些年每逢休息的時候就會去田間地頭走一走。”

顧翎上一世何嘗不是向往翰林,向往內閣,可是,上一世臨死前顧翎突然發現自己汲汲營營一輩子,卻沒有任何的實績。

是的,實績。

上一世,顧翎臨終前,終於意識到,自己短暫的為官生涯,弄權居多,但若說自己為生民立命,恐怕不過是一句笑話,一個看似響亮卻沒有任何回聲的口號。

“齊大人,書中萬卷,學生讀了,但是終究詞不達意。非是前人言語晦澀,而是顧某囿於書齋之中,不知民生疾苦,不明黍稷之彆,又如何為官?這樣的人為官,到底是為民,還是害民?”

齊越渾身一震。

突然,書房外傳來鼓掌聲:“顧公子說得好。”

齊越頓時站起身,匆匆忙忙打開書房門,門口站著的是三皇子秦亓。

正猶豫著該如何介紹,三皇子自己開口道:“顧兄,咱們在官塾是同學。我名秦亓,姓名有所隱瞞實乃不願意暴露身份。還請原諒則個。”

秦乃國姓。

顧翎麵不改色地拱手行禮:“三皇子。”

秦亓看向麵前沒有分毫懼色惶恐的顧翎,心中感慨又欣慰。

他和秦軻臨走前曾經被父皇叫到禦書房,父皇讓他們除了關注楚州失糧還要在各處走訪一番,看看真實的百姓民生,不要隻聽朝廷上的隻言片語。

彼時,秦暄帝感慨:”我朝三代而下,積累殷實,可漸漸地,民間疾苦,糧米幾錢,牛豬幾兩,又有幾人知曉?百姓生活尚不能知曉的人,又如何治理一方?這些年,歌功頌德者比比皆是,然實乾者甚寡。”

秦亓起了惜才之心,不免為顧翎鳴不平:“若不然,我寫封折子給父皇,為你正名?”

這就是當初為什麼顧翎堅定不移地站在三皇子身邊。他雖然是天皇貴胄,但他比旁人懂得尊重。

並沒有貿貿然私下上奏,反而詢問顧翎的意見。

這種品質在尋常人身上還好,但放在養尊處優的皇子身上,卻顯得可貴。

齊越大喜,能夠為顧翎正名自然是最好的!

顧翎卻搖頭道:“多謝三皇子美意。翎並不在意鄉試排名,春闈之後自會見分曉。”

更何況,春闈會複審鄉試卷子,因此,顧翎並不在乎這一時的“低穀”。

如此,秦亓更是高看顧翎一眼,愛才之心愈發濃烈,顧翎卻對此視而不見。

顧翎回江家時天色已有些晚。

臨近冬日,太陽漸漸加快了歸家的速度,將西邊燒出一串橙黃色的腳印。

江家院子中處處都是活水綠蔭,一靠近便覺得沁涼幾分,顧翎不急不慢地走著,心中思索著前往京城需要準備的事物。

何陽笑眯眯地守在琨山閣前,一見顧翎忙往前走幾步道:“顧公子,您可算是回來了。”

“找我何事?”

何陽撓撓頭:“大小姐聽說顧公子將要上京趕考,特意準備了一套文房四寶,和一些個盤纏。”

就是不知道顧翎願不願意收,何陽心裡有些拿不準。

原以為顧翎是江家的夫婿,可如今看來更像客人一些。

顧翎挑眉,疾走兩步:“帶我去看看。”

何陽趕緊領路。

江家準備的東西自然極好,文房四寶皆出自最好的產地,銀錢也備的妥帖,碎銀,銅板,銀票都有,防止路上找不到錢莊兌換。

可見其用心。

不止如此,文房四寶旁還放著一塊群青石。群青,價比黃金,甚至比黃金還貴。

可以研製出青藍色的顏料,極為難得。

顧翎看到這裡哪裡想不明白,對何陽道:“不知江小姐這兩日可有空?顧某想和她道彆,感謝她和江家這幾個月對顧某的照顧。”

江意寒早就吩咐過何陽,何陽立馬答道:“明兒個從學堂回來就可以。”

顧翎頷首:“恰好我也要去官塾拿回幾本書。”

按理,通過鄉試之後就該直接啟程,不過晚一兩天出發也不礙事。

翌日一早,江意寒得了消息,心中幾經揣摩,尋思著該怎麼旁敲側擊詢問顧翎才能不傷他自尊,又能問個清楚明白。

喬燕茹在一旁搭腔:“妍月,聽說你哥哥榜上有名?豈不是要去京城秋闈?”

鄭妍月頓時笑得情真意切:

“我哥哥胡鬨著學呢,也不知道怎麼走了大運,就這麼考上了。說來還有人退了我家的親事,殊不知我哥哥這般的人品才華,打著燈籠都難找呢!最近不少人上門要給我哥哥說親,把我母親忙得腳不沾地的!”

齊棠在江意寒身邊嘀咕:“不是,她怎麼越來越愛顯擺?一天不顯擺會怎麼樣?”

鄭妍月似笑非笑地看過來:“要我說啊,這金玉窩裡就出不了什麼有本事的人。都說官塾的顧翎文采不遜色於裴崇衣,可現在看呢,人家裴崇衣是頭名的解元,而那顧翎呢?”

江意寒本來就因為顧翎沒考好心中忐忑,怕是因為自己和哥哥耽誤了人考取功名,這會鄭妍月如此一說,江意寒實在沒忍住脾氣:

“便是沒考好又如何?智者千慮必有一失,愚者千慮,必有一得,顧翎這次沒考好又不代表次次都考不好,你哥哥這次考好了,也不代表次次都能考好!”

江意寒心中有愧,言語間不饒人起來:

“你哥哥有沒有才華我不曉得,可若是說人品,能有什麼人品?那悄咪咪進門的蔡姑娘不會要生了吧?”

婚前有子,能又什麼人品可言?

鄭妍月被江意寒二人嗆得冒火:“那也總比除了一副皮囊啥也不是的軟蛋要好!再者說,你表姐又尋得到什麼良人不成?”

江意寒雙手交疊胸前,冷麵看著鄭妍月:“首先顧翎不是軟蛋。其次,若是他今科不中,我江家必定供養他考中為止。三年,九年,三十年,多久都無妨,他若是學不下去,想著書立說,我江家自會奉上筆墨紙硯,刊印成冊,想要為人師長,我江家也會建學立堂,總不至於讓顧翎一無是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