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九低頭看了看自己白皙瘦弱的身體,兩個月沒曬黑一點兒,肌肉是長出一些,不像是剛來時候完全是個文弱的少年書生。
如果周選知道朔九的想法,一定會告訴他十幾歲的少年想要有成年人的體魄,怎麼都得等幾年。
當然周選並不知道。
朔九想,明明他的臉雖然還帶著稚嫩,但是已經越來越像他本來的樣子了,但身體還是一副少年的樣子。
自從兩個月前的暴雨過去,雲山村附近就很少下雨了,誰也沒想到沒想到趕在處暑之前,暴雨可以持續了三天三夜,甚至於還要久。
在雷暴聲中、好似還能聽到山石滑落的聲音。
雲山村一直籠罩在陰雲之中,村民每過幾個時辰都往山下走走去看看雨水淹到了哪裡。
據下山的人查看,雲山村下的小溪流已經被大水吞噬,一眼望去是湍急的大河,下山的路也被淹沒,南溪村北溪村早已被洪水漫過房屋,毀於一旦。
下山探路的人也有南溪村、北溪村的村民,回來後無一不是紅著眼眶,嚎啕大哭。
村長和村裡的幾個長老也就是朔九的幾個師叔祖,在村委辦公室抽著煙、苦著臉,算著老天爺什麼時候能停下這雨水。
“雲山村當年是看過地勢風水的,淹不著。”
“呸,淹不著是淹不著,但是這山上有三個村的村民,糧食能夠吃嗎?還有地裡剛補過種的苗,今年收成夠嗆。”
“都背了糧食上來,暫時是夠吃。”
“糟了,藥田。”
“你才想起來,我昨晚一晚上翻來覆去沒睡著。”
“估計得淹,下了三天,再好的排水溝都不頂用,好些長了幾年的,可惜啊。”
“我看過了,都淹了。”忽然一個人的話驚到了在座的所有人。
祁爺爺抬起手裡下雨摸路的拐杖就抽了過去。
“你他媽六十了,你是不是欠。”
“袁承誌!你站著彆動,讓老祁抽你一頓,你該抽,彆仗著當了個武師傅就還當自己年輕。”
“我都六十了還抽我,我不躲的話多丟人,我這不,不看一眼不踏實嘛。”
“你踏實了?”
“不踏實,那水嘩啦嘩啦的衝,看得我心疼,完了等水退了回去挖挖,看能不能剩點,哎,輕點,老祁、祁哥、觀主,停。”
“叫什麼呢,老祁,接著抽。”餘師叔祖一下就變了臉色,站起身到門外看了一眼,見人都在大堂才鬆了口氣。
村長小心點撇了一眼,把壺裡沒了味道的茶葉倒了,放了新茶進去,挨個給倒了茶,這些人彆看平時笑嗬嗬的,以前一個個都不是省油的燈,這時候自己安靜當個擺件就行了。
朔九提著四層大飯盒敲了敲門,還沒出聲說話,就被開門瞪著他的袁師叔祖嚇了一跳。
祁爺爺走之前預計著到中午肯定商量不完,囑咐朔九中午送飯來。
朔九打開門,讓風吹進屋子散散煙霧繚繞空氣,等煙散的差不多了,這才打開飯盒。
一個個半個臉盆大的飯盆放到了桌子上,蒜炒豆角、番茄炒蛋、蒜苗炒臘肉再加上米飯四個盆正好一層一個。
“蔣秀珍女士這是把我們當豬啊,糧食不知道什麼時候困難,得省著點。”
這裡麵除了臘肉和雞蛋,其他都是前兩天看著雨不停、怕菜地也淹了,朔九帶著周笑餘等人去祁家菜地收的。
不過也是秀珍奶奶有先見之明,好些人家的菜地沒來得及收,都被打落要爛在地裡了。
現在祁家廚房堆了一地的菜,有些放不住的不趕快吃完也得爛,所以菜量尤其大。
“轟隆隆隆!”伴隨著聲音還有地麵的晃動。
屋子裡的人丟下碗筷就朝外跑去。
朔九跟在最後,剛出了村委的大門就看到不遠處有座山塌了。
對,山塌了。
“塌、塌了。”有跑出來的村民看到這一幕嚇得坐到了地上。
閃電劃過,天光大亮,轟隆聲還在繼續,人們可以清晰的看到遠處高山上的山石滾落。
很快動靜就消下去,村長帶著人挨家挨戶看有沒有影響。
村委辦公室裡。
“村裡沒啥事,就是塌了幾座老屋,都是沒人住的。”披著鬥笠巡完村子的村長歇了口氣。
“塌了的是交山吧,深山老林裡沒人住。”
“也不知道山下麵是不是有什麼,不然怎麼能塌。”
幾人心不在焉地吃著涼了的飯菜,本來朔九說去熱一熱,都沒同意,反正沒多大胃口,都不知道這雨繼續下去會出什麼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