朔九聽話地跟在了奶奶身後,但看見眼睛就知道他在神遊。
他看到了那句再見,同時也想到了之前周選和他說的話。
“好好學習,來找我。”
朔九有些迷茫,好好學習和去找他有什麼關係。
“舅舅,晚飯吃什麼。”
“你做飯好吃,你看著來。”
秀珍奶奶在蔣家門外黑了臉色,她不過是回去了一周,就被收買了?
之前誰和她抱怨來著。
她麵無表情,眼神冷漠,“阿九,回家。”
走到半路,又想到什麼說,“去趟醫院。”
他們在科室裡找到了蔣梅生,秀珍奶奶拉著他的手說,“梅生,放假了回雲山村。”
蔣梅生懂了姑姑的話外之音,笑著答應,“回,還是姑姑疼我,這周末我不值班,可得給我準備好吃喝。”
“都準備你愛吃的。”蔣梅生現在又是有家不回,天天住在宿舍。
自從蔣大姑姑和秀珍奶奶鬥智鬥勇以來,她知道朔九這裡是徹底沒希望了,又把眼睛轉向了天天抬頭不見低頭見的蔣梅生身上,想要近水樓台先得月。
所以蔣梅生又搬了出來,這些秀珍奶奶估計也都想到了。
秀珍奶奶離開醫院冷笑一聲,她怎麼不知道,蔣大姑姑什麼德行沒人比她更清楚。
大黃感覺不到氣氛的詭異,靠近朔九一步,“哞。”
朔九躲開,擔心再被咬到衣服,大黃的口水不太好聞。
大黃孜孜不倦地靠近。
看到一人一牛,一個滿臉嫌棄想要躲,一個忽閃著眼睛想要吃。
秀珍奶奶才舒展眉頭,指著朔九笑著說,“你快給他。”
朔九見她終於不再黑著臉,把包袱解開扔給大黃兩塊點心。
大黃不滿,還想要,“哞。”
“行,都給你。”
朔九和秀珍奶奶兩人回到了雲山村。
雲山村與平時並無不同,但朔九總覺得缺了什麼,提不起精神。
不過沒多久他發現,呂慧芳最近不往外跑了,天天待在屋子裡看書學習。
他不由得想起周選那句,好好學習,去找他。
相處幾年他也察覺到了呂慧芳的異常,她好像知道點什麼未來他不知道的事。
朔九提起了精神,觀察了呂慧芳看得書,記下了名字和封麵。
最後他是在廢品收購站找到的,嶄新的、沒人看過的。
他不止自己學,還叫來了其他知青一起學,就在祁家院子裡學。
他總覺得周選的話不是無故放失。
“阿九,你從哪找來的書。”周笑餘看著麵前的《數理化自學叢書》麵露恐懼。
“廢品收購站,怎麼了?”朔九對於他的表現有些莫名其妙。
周笑餘在堂屋的凳子坐墊底下一模,拿出一本嶄新的眼熟的書。
“你哪來的。”眾人都有些好奇,周笑餘不是個愛學數理化的。
“我媽寄來的,讓我好好複習,說有大用。”周笑餘歎口氣,他以為他家遠在看不到他的地方,沒人管他,愛學不學,沒想到雲山村還有個阿九。
朔九微笑,想罵人,“那正好一起學,我們得儘快學完。”他總看到呂慧芳半夜在廚房點著燈學習,時間應該不會很多。
呂慧芳知道了會想,她加班加點是因為她好多學不會,頭發都愁掉了,她還是學不會。
接下來的日子裡,知青們生活在水深火熱當中,當然學徒們尤其慘談,要學的東西實在太多了。
當然也包括朔九,數理化除了數,他全都不會,原來的祁朔九也不會,高中白上了。
呂誌國和劉向都不敢抱怨,起碼白天他們隻需要教小學生學習。
好在他記憶力好,靠著封姚的講解,和祁朝日假期地答疑解惑,慢慢理解。
對,除了祁朝日,封姚數理化學得極好,當時連沉默的肖憲都一臉佩服。
學習的日子時間過得飛快,又一年春節快到了,年前村長召開了大會。
說公社給了一個大學的推薦名額,讓自願報名,然後大夥投票。
朔九看到一直舉手的呂慧芳想著,這就是周選說得好好學習,去找他?
可是剛剛村長說得學校是本省的。
而且他們這些學徒早就被刨除在外了。
祁爺爺在旁邊說著,“彆激動,沒你們的份,回去好好學習。”
孫又兵抓了抓頭發,“又是好好學習,您看看我,雙眼無神,眼底發青,腳步虛無,學得快要飛升了。”
“呸,說什麼呢。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範師叔就站在幾人身後。
周笑餘背著身翻了個個白眼,遭到一個腦殼,“尊師重道。”
“是,我錯了。”
台上的自薦最終隻有呂慧芳一人,也不知道是不是都聽到了什麼消息,還是有什麼彆的打算。
對於呂慧芳的舉動,朔九皺著眉頭,不用考試,為什麼她要拚命學習。
記憶裡的呂慧芳不是會做不必要舉動的人。
呂慧芳隻是想靠自己走出去,然後她發現她通過的概率很小,那本書很多她都看不懂,知道村長說大學推薦,才讓她激動萬分,她記憶裡雲山村沒有人去,那名額不就是她的了。
說完學校的事,村長又通知說,“馬上就要過年了,我和周圍幾個村商量了一下,決定弄個集市出來,就在咱們新修的那條路,解散。”
馮倩倩牽著封姚的手,“我們去逛集市。”忽然想到什麼問呂誌國和劉向,“你們剛剛怎麼不上台去。”
要知道沒有哪個下鄉的知青不想回城的。
呂誌國和劉向相視一笑,呂誌國出聲道“我們教的學生,還有幾個月就考初中了,我們倆答應過要送他們去學校的。”
“而且,你們不是都沒去,跟著你們不會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