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鈴鈴~”
風吹過簷鈴,應和著道士手中的木魚聲,正殿外的晨光才剛出,溫柔地灑落在道觀的飛簷上。
正殿裡,小道士坐在草墊上,正在唱誦道經,唱的是《太上感應篇》
“積德累功,慈心於物...昆蟲草木,猶不可傷。”
門檻上,青蛇盤踞著,豎瞳一動不動地盯著殿內的道士。
唱完道經,道士起身燒了一把香,敬拜後,收拾好自己,走到門檻邊,朝著青蛇伸出手。
小道士身上,是淡淡的香火氣息,青蛇吐著信子,雖然它不太喜歡這種氣息,但還是爬上了道士的手掌。
“我待會要去采藥。”道士將青蛇放在道觀外麵,背上藥簍:“你自己去找些吃的吧。”
蛇吃肉,林照是出家人,自然不可能給青蛇打獵。
但也不好意思,強行逼青蛇吃素。
青蛇盤繞在林照手掌中,不願意下去。
林照輕笑:“是還不餓嗎?也好。”
他將青蛇放在藥簍中:“一會要是你餓了,便自己去找吃的吧。”
小青蛇並不需要吃東西。
可惜,道士不知道。
他很想和道士說,但他的傷勢沒好,暫時沒有辦法和道士說話,小青蛇爬上道士的肩膀,小道士笑了一下,伸手碰了碰他的腦袋。
每日早課後,林照都會去采藥,以備下次義診的時候,送給那些來看病的村民。
鎮裡一副藥就算便宜也要十來文,這點錢夠一個普通農家用上半個月的。
能幫一點是一點,林照從來不會嫌采藥之事累。
“上次李大嫂說她關節疼痛,這次便多采一些防風吧。”
“還需要采一些紅花與甘草…”
林照絮絮叨叨一人自言自語,這是他的習慣,住在山中無人為伴,他采藥的時候,就喜歡自己念叨。
防風采過多次,位置在哪林照很熟,片刻便采了半簍子,甘草也好早,唯獨紅花有些難找,林照找了半天,才在一處山坡中找到幾朵。
雨後山中濕滑,林照先把藥簍放下來,將肩膀上的青蛇也放在藥簍裡。
“你在這裡呆著,我去采藥。”
青蛇探出腦袋,吐著信子看著小道士。
道士一隻手拉著旁邊的柴樹,一邊探手去采紅花,雨天泥土濕潤,他剛將一朵紅花放在懷中,腳下便一滑,右手未來及拉緊柴樹,眼見整個人就要朝著山坡下滑著滾下去。
青蛇立刻挺立起上半身,周圍風聲忽起,翠綠色的光芒從青蛇周身散發出來。
林照隻感覺身後有一雙手,猛地將自己往上一托,他原本向後倒的身體,便又重新回到原來的位置,他著急忙慌的扒拉住柴樹,心有餘悸的看向山坡。
這山坡有些陡峭,要是真的滾落下去,怕是的十天半個月無法動彈。
林照又找了個下腳的地方,這一回順利采到了剩下的紅花。
他趕忙回到路上,額頭上已是薄薄一層汗水。
“差點摔死了。”林照正要將紅花放到藥簍裡的時候,手一頓,看著那蜷縮在草藥之間的青蛇。
青蛇顯得有些灰暗,平日睜著的眼睛,此刻閉著,像是已經死了。
林照急忙將青蛇抱在懷中,感覺到青蛇還是軟的才稍微鬆一口氣。
“你這是怎麼了?”
難道,剛才是青蛇救了我?
此念一出,林照暗笑了一下,他或許是瘋了,才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隻是條,有些靈性的蛇罷了。
青蛇的外表沒有任何的傷勢,隻是往日頗有光澤的鱗片,變得十分黯淡。
林照將青蛇放在自己衣襟裡。
“是不是之前的傷口?我現在就回去為你配藥。”
林照背起藥簍,小心翼翼又慌忙地趕回道觀。
之後兩天,林照一直將青蛇泡在藥水中,但青蛇始終沒有醒來,直到第三天的傍晚,林照念完晚課時,才看見青蛇從缽盂中抬起頭,隻不過比起三日前,他顯得更加萎靡。
“醒了?”林照趕忙走到供桌前,低頭查看青蛇的狀態。
青蛇眼中現出幾分人性化的無奈。
若不是他醒得早,再睡幾日,怕是要被林照超度了不可。
青蛇緩慢爬出缽盂,卻在想要爬下供桌的時候,啪唧一聲掉在地上,身上的藥水在地板上,留下一條長長的印跡。
林照慌張地將青蛇從地上捧起來,雙眼緊盯著青蛇:“你身體還沒好,這藥水對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