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春市郊區的小平房裡早早升起白煙,早秋的清晨有些冷,廚房裡生火的邱丘打了個寒顫,又裹緊幾分身上打著補丁外套。
邱老頭也從公共水池洗漱完回來,他放輕腳步回屋看了一眼熟睡的妻子,小心翼翼關緊門。
“這老中醫的藥確實不錯,最近你媽精神好了不少呢!”邱老頭走到廚房幫著兒子一起生活,語氣欣慰說道。
邱丘聞言心情也好了不少,爐子裡的火終於著起來,他扇扇鼻前的濃煙張口:“爸,等我媽身體再好一些,咱們就換一處地方住。這裡實在太小了,爐子也糟得很,半天都點不著。”
邱老頭點點頭:“爸聽你的,要不是你想出去黑市的主意,咱們一家三口就要喝西北風了。”
邱丘:“爸,你記住了,這事兒可不能讓媽知道,不然她又自己嚇自己。”
“你放心吧,爸心裡有數。”邱老頭看向水缸裡的雞肉又牙酸到:“我昨天去了一趟郊區農場,好說歹說才買下十隻雞,一下就把咱們這麼些天賺的錢花掉一半。兒子,這大地方的東西可真貴啊!”
邱丘沉思半響:“爸,這樣吧,咱們今天稍微提提價兒,補上這個窟窿。”
邱老頭有些猶豫:“這……能行嗎?”
“放心吧,咱們東西做得這麼好吃,不愁沒人買。而且媽的身體不好,咱們又得去買藥,這房子也沒法久住,到處都得用錢。”邱丘開始算賬。
邱老頭:“行兒子,就按你說的辦。”
邱丘推上房東家的三輪小推車,父子倆一起出發了。邱老頭年輕時候被人打瘸了一條腿走不快,邱丘慢慢推車等他。
父子倆每天天不亮就起,到黑市的時間還早,他們找了一處靠前的好地方坐下。挑著扁擔的小攤小販也陸續到達,大家都擺好自己賣的東西,等著客人上門。
關梅母女倆從青山鎮趕來,到的晚。等關梅到達邱家父子已經開張了,一如往常吆喝叫賣,人影交錯的瞬間,邱丘看到離去的熟悉背影。
接下來的兩三天,關梅沒有設想中一樣來找茬,邱丘總覺得心不安定,好像有什麼事要發生。
夜晚廚房裡,父子倆偷偷窩在一起算賬。
邱老頭有些皺眉地看著水缸裡雞肉存貨,扭頭看向兒子:“丘啊,咱們這幾天炸雞賣得越來越慢了,再這樣下去雞肉放不住就要壞了。”
邱丘剛算完這幾天的收入,刨去成本,他們也就賺了個邱老太的藥錢和平日開支。
邱老頭坐下來,試探看向兒子:“是不是咱這幾天價格太高了?大家都不願意買了。”
邱丘搖搖頭,但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兒子,要不然咱們還是重新賣糕點吧,彆賣這個勞什子炸雞了。”邱老頭說道,他和兒子一開始在黑市做的就是糕點買賣。
邱老頭年輕時在大飯店當學徒,學了一身本事兒。後來在國營飯店乾了小半輩子,趕上領導換屆,他被關係戶頂了下來,原本家裡情況還可以,可惜後來邱老太得病花光了家裡的錢。
“還是賣之前爸拿手做的酥餅和你的雞蛋糕,雖然便宜但是安穩。”邱老頭嘗試勸說兒子。
邱丘麵色猶豫,做糕點哪有炸雞賺錢,靠那點利潤,遠遠趕不上邱老太的花費。
他沉默片刻開口:“爸,再賣兩天,還是不行咱們就換回去。”
邱老頭聞言歎息了一聲,兒子現在有自己的主意,他也不好說什麼。
“行,那就聽你的,再買幾天。”
第二天,黑市。
關梅來的晚,攤位上已經圍了不少人,看見老板來了,紛紛招呼她。
林之夏幫著媽媽手腳麻利地擺開攤位,拿出籮筐裡的東西。
“小姑娘,給我五斤炸雞!”一個穿著白色的確良的年輕人掏出手裡的錢。
“好嘞!”林之夏接過錢,包好炸雞給他。
“還有你家的醬,能多給幾份嘛?”年輕人眼巴巴地看著一個小籮筐。
林之夏麵色不變,開口:“不好意思,今天的醬數量不夠,一斤炸雞隻能給一份醬。”
年輕人悻悻點頭:“行吧,不過你家的醬確實好吃,我就是衝著這個醬來的,配著這個炸雞可真絕。”
林之夏對他笑笑:“今天不好意思,下次來給您多拿兩份。”
年輕人立馬高興不少,拿著炸雞退出人群。
林之夏則是看向竹筐裡的醬料,這就是關梅說的秘密武器。
時間回到那天中午。
關梅從廚房出來,身體疲憊但神色輕鬆,林之夏走上前去嗅了嗅空氣中的味道,一股果香和辣醬味道彌漫在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