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宮 被世人拋棄春色之外的春宮禦所,……(2 / 2)

今夕草 江蘺子 3307 字 11個月前

今日二人之間的話題卻無關繁子,東宮頗有興致地拉季時到中庭,神秘笑道:“今日我得了一位有趣的客人,想要引薦給大納言。”

見季時露出困惑而好奇的神色,東宮朝身邊的侍從揮揮手:“讓他上來吧。”

所謂客人,是三十歲上下的男子,他神情恭謹地走上前來,於數尺之外單膝跪下,沉聲道:“參見東宮殿下,大納言大人。”

季時一時不得要領,稍稍蹙眉:“這是……”

東宮並未立即答複,隻在一邊含笑看著。季時仔細看去,但見那男子身著簡易的水乾便服,顯然並非殿上人以上的貴族子弟。麵臨身份懸隔於自己的二人,其眉眼雖恭謹沉靜,細看卻有幾分不易輕侮的凜然之氣。大約因為其身穿常服,季時未能立即辨識其身份,再看其健碩的身形,忽然反應過來,饒是自己這般嫻熟於各種君臣往來之人也不免驚異。東宮似是對他神情的細微變化頗為滿足,笑著解釋道:“故院晚年為穩固院政根基,曾著力於提拔武士,供上皇驅使。如今院廳荒廢,大量勇武之士一時如浮萍寄水,任意東西,一旦不慎,恐成世間禍亂之始。陛下政務繁多,大約一時無暇顧及此事,我且先人一步,自費資財,招來幾名出色的武者,效命於我東宮,既供我消閒,亦算為世間,為陛下分憂。”說著朝那武士輕輕頷首:“起來吧,大納言乃是性情通達之人,與那些事事執拗於繁瑣故實的迂腐公卿不同,你也不必拘禮。”

武士起身,季時忍不住再度細細端詳他片刻,努力回想故院看重的幾名帶頭的武者,試圖與眼前這人的容貌相重合,半晌方不確定道:“你是叫做……平時茂,對吧?”

武士頷首道:“正是在下。大納言竟記得在下名姓,時茂感激惶恐之至。”

“此人是昔年平定將門之亂的貞盛之後,勇武冠絕當世,又性情質樸寬和,極受家臣敬仰,是故院深為倚重之人。”東宮笑著讚美幾句,又向季時稍稍正色道,“我引薦二位並無他意,蓋因我深居東宮,處處拘束,總得這般勇士,也隻供平日消閒,最多外出遊獵一番,使人不免寶劍空置,匏瓜徒懸之感。大納言本是朝中重臣,身負諸多實務,日後若有用得到的地方,自可憑心意驅遣,使朝臣得一臂膀,而武士免生白首窮年之歎。”

季時露出了然之色,鄭重點頭:“臣謝殿下。殿下思慮之深,令人感佩。”又向時茂笑道:“你我名中皆有一‘時’字,也算因緣,往後還需協力,共報殿下恩情。”

時茂重重應答,東宮及時打斷了他一番惶恐謝恩之辭,道:“你先下去吧,我與大納言還有幾句話要說。過些時日,再勞煩你教我春場遊獵。”

待君臣二人再度回到內室單獨對麵,季時道:“其實,臣今日前來,也有一言向殿下稟報。”得到東宮的應允後,以前所未有的肅然姿態緩緩開口:“關於今年的春日祭,陛下深心,殿下當已洞察一二。臣有一言,雖是個人淺見,萬望殿下采納。”

東宮並未想到他會忽然說起此事,上身稍稍前傾,表現出濃厚的興趣。時近黃昏,未點燭火,漸次消隱的光線之間,季時的眼眸深黑而晶瑩,如深夜海水的細小波光。被世人拋棄春色之外的春宮禦所,君臣二人之間至為私密的言談,自然也不會為外界沉醉於春風榮華的世人所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