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這話,小柱哪還能忍,直接就將門縫推至最大,隻見屋內之人當真都閉著眼睛。
他終於是不再忍耐,急切地喊了出來:“大丫!大丫!”
陸維見小柱突然做出這麼大聲音,也顧不上這麼多,把他推到一邊,竟是用石頭砸破了栓門之鎖。
看的張老伯和小柱都大驚失色,這文文弱弱的陸狀元竟是這般孔武有力,單用個石塊子便把鎖給砸壞了。
隻是他倆顧不上感慨,見陸維已然衝進小屋,忙跟了過去。
一進屋陸維就被刺鼻的惡臭熏得掩住臉。
再一看,這屋子遍地都是混著大便、小便的稻草,且還有幾個破碗,裝著發餿的食物。
估計這牙人強把人關進來後就沒讓人再出去過。
仔細再看,屋裡的孩子有男有女十數個,看著的確都是十歲上下的,有的甚至穿著體麵,一看就是拐來的好人家的孩子。
可他們現在都躺著,或坐靠牆麵,雙目緊閉。
小柱登時不知所措,倒是陸維和張老伯甚是沉穩,挨個的給這些孩子探了鼻息。
“彆怕,他們都活著,隻是被喂了藥,所以沉睡不起。”
聽陸維這麼說,小柱終是鬆了口氣。
“不知道有沒有驚動附近樵民,你快看看這裡邊有沒有大丫。”
小柱這才想起此行目的,蹲下來將那些孩子一個個的打量起來,隻是最後失望至極。
“沒有大丫。”
張老伯沒想到費了半天勁,還是沒找到大丫,唉聲歎氣一番,又問陸維:“陸狀元,那這......怎麼辦?”
這時門外響起一清亮女聲。
“不能打草驚蛇,把鎖修好,彆讓人看出有人進過這裡。”
三人回頭一看,不是錦榮縣主蕭卷卷又是誰?
見她身著粗布麻衣端端的站在外邊,陸維難掩驚訝:“不是讓你午時去優遊琴館,怎的跟來了?”
蕭卷卷:“你昨日一說午時,我便知有詐,哪有人做這種事中午才開始的。於是天沒亮便換了衣服守在縣主府門口。也好在你們大意,所行之處沒有遮蓋足跡,不然我還真不一定能在這深山老林裡邊找到你們。”
陸維聽罷點點頭:“是我低估你了。”接著又問,“你此番出來,屋內......”
蕭卷卷得意道:“竹玉唄。”
“可、”
“你彆囉嗦了,咱們還是快想想下一步吧。我覺得現在大丫不在這裡,很有可能是已經被牙人強給賣了,隻是咱們現在不知道他的交易對象,隻能守株待兔。”
說完她看看陸維,隻見他也點頭道:“沒錯,我也是這麼想的。”
蕭卷卷又道:“隻是現在不能指著張伯一個人了,小柱,今天開始你與張伯好好休息,酉時開始就隨他去盯著牙人強,直到他與買家接頭,到時候由你去縣主府傳信與陸狀元。”
說完她又看看陸維:“可否?”
陸維:“現在人手有限,隻能這麼辦了。待查到買家咱們再做打算。”
四人定好後,又將大門關上。好在那鎖隻是借著個寸勁兒脫了扣,張老伯三兩下的將那鎖修好,恢複成原狀後,他們便原路返回。路上又掩去了足跡,確定不會被人發現異常。
進了城,陸維才想起仔細問道:“你怎麼跑出來的,媽沒陪著你?”
蕭卷卷“啊”了一聲:“我半夜起來,說想吃她做的疙瘩湯,然後跑出來的。”
“那竹玉?”
“那還不是怕寧女士擔心,我讓竹玉假裝成我繼續睡覺,估計寧女士見她睡了也不會去叫她起來喝湯,等她發現的時候我都回去了。”
陸維有些生氣:“如果媽發現的早,該有多著急?你何時能不這般任性,老老實實的待在家?”
蕭卷卷被他說的有些理虧,心裡對寧朝霞產生一種說不出的負疚感,卻氣陸維管三管四的。
這廝任何時候都這般喜歡說教,真當自己是學校輔導員嗎?
“我怎的就任性了?不過是想把事情查明白,幫小柱找到妹妹,心無愧疚的帶綿綿一起回家,你倒說說,這和任性有什麼關係?倒是你,嘴上說著一起查明真相,背地裡卻想撇開我自己行動,當真是表裡不一,虛偽至極!”
她這番話說的陸維咬牙切齒:“我虛偽?蕭卷卷,如若不是你成日惹的媽唉聲歎氣,我才懶得管你。”
“我怎麼惹的我媽唉聲歎氣了?我隻是想做些力所能及的事,我有什麼錯?你這人簡直自大又討厭。我當初就不應該聽她的和你結婚!”
要說陸維剛剛隻是生氣,聽到這句話頓時雙目通紅,可以說是憤怒。
他不顧街上人來人往,拉住蕭卷卷的胳膊,一字一句道:“你說什麼?”
蕭卷卷一驚,糟了。
她奮力將胳膊從他手中抽出,草草敷衍一句:“沒說什麼我回去了。”
說罷便徑直跑回定國侯府,留下陸維自己,在原地怒火中燒。
回到芙蓉院時候已經有兩個丫鬟在灑掃了,蕭卷卷趁她們不備,閃回到臥房,果真見寧朝霞坐在榻上,一動不動的凝視著自己,竹玉在她身旁垂首而立,一副做錯事的樣子。
蕭卷卷呆立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
還是寧朝霞先開口:“竹玉,你出去吧,切莫讓其他人知曉這事。”
竹玉如獲重釋,對著蕭卷卷欠欠身子便跑出去了。
乖乖,這瑤姑姑怎的變得這般嚇人,對著姑娘那番架勢跟侯夫人沒什麼兩樣。
聽到竹玉關了廳門,寧朝霞才開口:“你去哪了?”
簡簡單單四個字聽的蕭卷卷有些冒冷汗,該怎麼說?要怎麼說?
見她局促,寧朝霞有些於心不忍,便換了個口吻:“大寶,告訴媽媽,去乾嗎了?”
來了來了。蕭卷卷心道,最怕的來了。
“大寶,怎麼才回家?飯都涼了。”
“大寶,今天都和誰玩了?你班上那個XX學習不好,你可彆跟她在一起。”
“大寶,彆光吃肉,青椒都吃掉。”
“大寶,彆喝涼奶,媽媽說過牛奶一定要熱了才能喝。”
那種句句都是關心,又句句都把她拿捏在掌心的感覺,讓蕭卷卷時常透不過氣,因為最後她總會帶上一句:“大寶,你要聽媽媽的,你爸爸走得早,你要是再有什麼事,讓媽媽怎麼活?以後拿什麼臉去見你爸爸?”
等到蕭卷卷長大了,這份關護便不止出現在吃什麼,和誰玩的這種小事上了。
“大寶,你這個工作總加班,媽替你辭了。”
“大寶,你和你回國的那個同學開的咖啡店生意不好還耗精力,媽給你把股撤了。”
“大寶,茶室要不就不去人,一去就是抽煙的,媽把房子退了,裡邊東西也都賣了,以後你就在家喝茶,還有保姆給你收拾,多省事。”
“大寶,考什麼公務員,書那麼難背,再說辦公室的人際關係多複雜,回頭再給你氣出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