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1 章 九十一(1 / 2)

兩世錦 豆醬不是醬 5341 字 11個月前

馬車行出二十幾丈,蕭卷卷才敢大聲喘口氣。

“可嚇死我了,那小廝嘴真貧,東問西問的。”

“可不是麼,四娘你都不知道,回回來他都好像審賊一樣問我。”

華瑾這番說辭甚是誇張,蕭卷卷自然知道,侯府再是跋扈,一個門倌也定然不敢對尚書家的小姐如此無禮,如此詢問隻因這時間實在反常。

但她還是應和華瑾。

“真是討厭,待我讓他以後去院子拔草,讓他嘴碎。”

二人嬉嬉笑笑的,先將繞梁送去華府保管好,又換了身平民衣裳,便去了南頭市場。

要說已然是辰時,早市時間早就過去了,可南頭市場依舊沸沸揚揚。

叫賣的、討價的、擺攤的,甚至連賣藝的並沒因著天寒地凍而消失,他們都趕著個大早,想多賺點兒,想多省點兒。

蕭卷卷抬簾,一股燒餅的香酥味兒飄進車裡,再放眼望去,隻覺每一個人都活的都是那麼的認真,又努力。

這便是東都城的煙火氣。

這煙火氣聽得見,聞得出,看得到,蕭卷卷一下子就覺得自己從不著地的天宮躍到人間。

那種感覺好像是雙腳終於離開飄忽的雲片,踩在夯實的地麵,踏實極了。

“四娘,就是那家店,肉圓子極其好吃。”

蕭卷卷是北方人,甚少吃肉圓子,沒想到卻是這東都城南頭的特色,一時之間有些急不可耐。

兩人跑下馬車,讓車夫原地等著,便手拉手衝到圓子店。

說是圓子店,店麵還做其他特色,什麼餛飩、糍糕、鍋盔、青團,連米粉都有,樣式數不勝數,隻不過最出名的就是肉圓子,故被人稱圓子店。

吃喝完後,華瑾又拉著蕭卷卷逛了一會兒,眼見還差半個時辰就來巳時,怕占不到好地方,趕緊前往大理寺聽審。

到大理寺的時候人還不多,卻見一貌美婦人已然跪於堂下。

那婦人看不出什麼年紀,定是平日裡保養得宜,臉蛋兒秀美,身段窈窕,麵色卻戚戚淡淡,想來便是那陳泰的妾室,阿蕪。

此時阿蕪跪在堂下,忍受著彆人的指指點點,身子不由自主的顫抖,看著好不淒涼又可憐。

蕭卷卷不明陸維其意,阿蕪隻是證人,等著宣進堂便可,為何早早的便跪立於此?

又過了些時候,人圍的更多了些,議論之聲此起彼伏。

一到巳時,陸維便身著大理寺卿官服緩緩走出,坐在高堂之上,喊出“升堂”二字之後,隻聽衙役低沉的“惡無”、“無惡”聲響起。

蕭卷卷從沒見過這樣的陸維,莊嚴神聖、一個眼神都帶著無上的權威。他現在將要主持正義,他不是那個自私怕事,能力超群卻不願幫人的陸維。

這樣的陸維,在蕭卷卷心目中再次高上好大一截兒。

待聲落,陸維驚堂木一拍,聲音沉穩莊嚴:“堂下何人?”

便聽阿蕪道:“稟大人,民婦乃城東柳家二兒媳徐阿蕪,狀告刑部尚書陳泰,殺我一家二十三口人命,又將我擄去做妾!”

一時之間庭外嘩然。

“肅靜!”陸維又拍一下驚堂木,道:“帶人犯!”

隻見衙役壓著陳泰上堂,雙手雙腳被鎖,卻拒不下跪。

他恨恨的看了一眼跪在一旁的阿蕪,又昂起頭,倨傲道:“本官乃刑部尚書,為朝廷二品大員,誰敢讓本官下跪?誰又受的起本官的跪!”

他這番猖狂言辭並未將陸維嚇到,反而冷笑一聲:“昨日你是刑部尚書,今日是這大理寺階下囚,跪還是不跪,豈容你質疑。來人,讓他跪。”

陸維話一落地,便有衙役拿著庭丈,朝陳泰的膝蓋窩懟去。

陳泰受痛,噗通一下跪倒在地,身子差點沒一起傾倒,可見衙役用力多大。

再怎麼不情願,肉身抵不過棍棒,陳泰已跪,卻依然倔強的挺直身子,蕭卷卷暗道這人無恥,殺人奪妻還做出一副大義凜然的樣子,當真眼中是沒有王法的。

隻聽陸維又道:“呔,陳泰,城東柳家二兒媳徐氏阿蕪狀告你殺其夫家二十三口,又奪她為妾,你可認罪?”

聽聞此言,陳泰大笑三聲,道:“此婦人十六歲賣身為我陳府妾室,現已有二十年,與本官育有兩子一女,怎的被你這紅口白牙的小兒郎就說成柳家媳婦兒了?”

徐阿蕪聽聞連連搖頭,眼淚串成了珠子,大喊道:“我何時賣身與你?你撒謊!你這個畜生,畜生!”

陸維被陳泰戲謔,卻不氣惱,直接抽出兩個紅簽子扔在堂下:“不敬朝廷命官,丈二十。”

接著便有衙役將陳泰拖至行刑處。

那陳泰也是硬氣,實實在在的被打二十下板子,愣是聲都沒出,再被拖進堂的時候,依然掙紮著想起來,確是連跪都費勁了。

陸維又是一拍驚堂木,厲聲問道:“本官再問你,城東柳家二兒媳徐氏阿蕪狀告你殺其夫家二十三口,又奪她為妾,你可認罪?”

大理寺的衙役丈起人來毫不手軟,陳泰隻覺得自己僅剩下半條命,卻依舊顫巍巍道:“陸維小兒,毀我清白,害我冤屈,本官不認!本官有這賤婦的賣身契!”

陸維冷哼,沒再與他多做計較,隻問道:“身契何處?”

陳泰:“本官書房博古架第三層,帶鎖的紅木盒子。”

阿蕪哭的更厲害了,淚珠劈裡啪啦的往下掉卻是說不出話。

外邊的聽審百姓不知誰對誰錯,隻覺得阿蕪看起來讓人好不憐惜,當中甚至有人呐呐道:“怪不得陳泰要奪人妻子,如此年紀還這般嬌俏的娘子,哪個男人不愛喲。”

又有人反駁:“便是再喜歡,可也不能殺人奪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