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能不能勸他自首。但我想試試。
畢竟……他是一個警察。
“我坐下一輛車。”我也不知道為什麼說謊,大概隻是沒時間解釋而已。反正老沐是信了,本來專案組的人一輛車就坐不下,他們那輛已經滿了。
除了他,也沒人會管我去不去。
還比較走運,一出公安局,馬上就打到了一輛出租車。邵警官正好駕車駛出了大門,從出租車前開了過去。
“師傅,跟上前麵那輛豐田!”
司機狐疑地看了我一眼,我給他亮了一下警察證,沒有打開。
這個警察證是剛才從邵警官的大衣內兜裡掉出來的。本來是想還給他的,不過一想他肯定不能帶我去,那就借我用一下吧。
我知道這犯法,但我也沒打算乾什麼。用完了,再偷偷還給他就好了。
司機沒再懷疑,車裡黑,他應該也看不清我的長相。更何況,長得像中學生,也可以是警察啊。
出租車一路跟在邵警官的車後麵,他開得不算很快,沒發現有人跟蹤。隻是我怎麼也沒想到,竟然開到了燕坊市中心醫院。
怎麼會在醫院?
他停好了車,徑直走了進去,完全沒有躲藏的意思。
我也付了錢,遠遠地跟著他進了醫院。
他按了電梯。
我隻好躲在一邊,等他進去後,看著電梯上方的小屏幕顯示他一路坐到了五樓。最頂層。
晚上人不多,我一按,旁邊的另一個電梯門就開了。
到了五樓,就在走廊儘頭看見了他的身影。他並沒有停留,而是進了樓梯間,又往上走了。
再往上,就隻有天台了。
天台上不止他一個人。還有一個人身穿黑色大衣,沉默地站在夜風中,凝望城市的霓虹燈。
直到這時我才明白,邵警官早就和他約好了。他沒有想偷偷跟蹤,而是打了電話,才來到了這個地點。
“陸遠。”
果然是他。陸警官。
邵警官先開了口,寒風一吹,好像瞬間就把他說的話吹散了:
“去自首吧。”
“你也這麼想?”許久,陸警官的衣領裡傳出來了一聲低低的苦笑。
“不光是我。組長,還有蘇先生手下的小孩。”邵警官頓了頓,語氣充滿了懇切。“去自首吧。為了清瑤。”
他一提葉清瑤的名字,陸警官就抬起了頭,仰麵望著星空。
“邵峰。”他輕聲道。“假如我說,不是我……你相信嗎?”
邵警官搖了搖頭:
“我不相信有鬼魂複仇這種事。”
“我以前也不信。”陸警官歎道。“但是現在,我真的希望……是她回來了。”
邵警官在天台上來回踱了兩步,仿佛不知道該說什麼。
“她回不來了。聽我的,放下吧。”
陸警官隻是淒然一笑,似乎聽到了什麼很荒唐的事情。
“我可以放下。”他的聲音變得很低。“我可以重新開始,忘了一切,繼續生活。可她呢?”
他微微轉過了頭。
“留給她的,還有什麼?”
邵警官長出了一口氣,仿佛漸漸失去了耐心。
“你這樣是對不起她。清瑤不會希望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
“我是對不起她。”陸警官的聲音有些遙遠,好像在無儘的隧道裡回蕩一樣。“那又能怎樣?現在再做什麼,也無法挽回了。”
邵警官把手插進了衣兜,似乎下定了決心:
“你不自首,我就隻能把你帶回去了。”
陸警官忽然轉了過來:
“是你用她的賬號發的那些消息嗎?”
“什麼?!”邵警官的聲音充滿了不可思議。“你有病吧?!”
“那是誰?”陸警官緊緊追問道,語氣裡有一種瘋狂的偏執。“我和她那次通話,除了你,還有誰可能會聽到?”
“你夠了!”邵警官終於忍不住了,大聲吼道。“彆再狡辯了!胡逸軒的彆墅裡發現了殘留著摩卡咖啡的杯子,你怎麼解釋?”
“摩卡?”陸警官整個人都晃了一下,像是一瞬間失去了平衡。
“咖啡杯上還有口紅印。”邵警官的語氣已經不隻是憤怒,甚至還有幾分憎惡。“我們已經查了,這個色號是深海珊瑚。我翻了葉清瑤的網購記錄,這是她最經常買的唇膏色號,除了你,還有誰會記得這麼清楚?!”
陸警官怔了許久,終於控製住了自己,神色也冷了下來:
“我最後說一遍,這些都與我無關。”
看起來邵警官也不打算再說什麼了,直接掏出了手銬:
“這句話,你留著回局裡說吧。”
陸警官冷冷地看著他,沒有絲毫慌亂。
“你不信,那就算了。”
一切隻是一瞬間的事情。
他的動作太快了,我躲在電梯的機房後麵,根本沒來得及出聲。隻是一眨眼,就看見了一抹刀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