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局！”十分鐘後，一個身材微胖的警察敲了敲門，進來的時候一臉不解。“您的意思是，今天的行動取消了？”

鄭局剛一點頭，又是一陣急促的敲門聲，外麵的人沒等他應答，就衝了進來。

“什麼意思，鄭局？有新情況？”

“孫建成！你怎麼跟鄭局說話呢？一點規矩都沒有，乾了這麼多年，還當自己是毛頭小子呢？”先進來的那個警察一頓嗬斥，鄭局都聽得不禁皺眉，擺手道：

“行了，行了！叫你們倆來，不是讓你們在這兒吵架！”

兩個人頓時都不作聲了，板著臉站在辦公桌前，一片沉默中，氣氛尷尬到了極點。

“江海！”鄭局一點名，那個身材較胖的警官立刻挺直了腰板：

“到！”

“馬上帶人去胡頌平家。”鄭局命令道。“不管用什麼理由，今天晚上必須把他帶回局裡！”

“是！”江警官響亮地答應了一聲，孫警官卻麵露憂色：

“鄭局，您也知道，那老小子狡猾著呢！咱們現在證據不夠，他要是不交代，24小時就得把他放了！”

剛才鄭局也是這麼跟我們說的，但老沐非得讓他派人把胡頌平帶回來，他也不明白。

“你還好意思說？”江警官冷笑道。“你們專案組是乾什麼的？五年了，還沒證據，你自己想想！”

孫警官整個人都緊繃了起來，隻看著鄭局一個人說：

“鄭局，這案子是我們的。您要想審，我這就把人給您帶回來。”

“沒說不讓你審！”鄭局一臉無奈，不耐煩地揮了揮手。“你跟他一起去，把你們組的人也帶上。”

“這……”江警官一愣，還沒來得及說什麼，鄭局已經雙眉一橫：

“這怎麼了？彆廢話了，快去！”

我站在角落裡，連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好像有點明白了……為什麼他一提起他們公安局的人，就是一臉恨鐵不成鋼的表情。

“一個刑警大隊長，一個專案組組長。”出來以後，小憫悄悄翻了個白眼。“天天打架，上次就是這樣。”

不是吧……公安局還有內訌？

“鄭局！”又有一個警察匆匆跑上樓梯，正好趕上他從辦公室出來。“那個蘇……哈德的負責人來了，還把證人帶來了。”

“在哪兒？”鄭局立即問道。

那個警察指了指樓梯，我們幾個正在往下走，還沒到二樓，就已經聞到了一股煙味。

蘇先生就站在樓梯口，看到我們三個，隻是微微點了點頭，就好像他來這兒跟我們沒有任何關係一樣。到了二樓，透過玻璃牆，就看到周夏坐在專案組的大辦公室裡，好家夥，烈焰紅唇，煙熏妝，一眼看過去，不知道的還以為她怎麼也得有二十了。

“她怎麼來了？”老沐瞥了一眼，冷冷地問。

我心想，你問我們倆？

我還想知道呢！

“怎麼回事？他們又讓你來作證？”小憫已經推開了辦公室的門，一副路見不平的模樣。

周夏微微斜過臉，那冷豔的妝容，看上去仿佛比她成熟了十歲不止。

“是我要來的。”她手裡捏著一頂灰色的毛線帽，說得氣定神閒。

“你最好回去。”老沐站在門邊，淡淡的兩句話，讓我忍不住打了個哆嗦。“這裡不安全。”

周夏剛想說什麼，卻不料他又補充了一句：

“你也幫不上忙。”

“你怎麼知道？”周夏眼裡怒火中燒，那家夥卻連看都沒看她一眼，說完就走了過去。“我見過他們，也聽過他們說話！你敢說你見過嗎？”

她追到走廊，完全無視我和小憫，衝著他一個人喊道。

“但是你那些人……已經被抓起來了吧？”我聽了半天，不由得懷疑。

“沒有。”周夏篤定地回答道，忽然又開始渾身發抖。“沒有全抓起來。有一個人……一定沒落網。我知道。”

“你確定？”小憫低聲問。

“我確定。”周夏淒然一笑，仿佛已經無法控製臉部的肌肉。“他們帶我去辨認過……那個人，他說話的方式很奇怪。我能認出他的聲音。”

“他說話是什麼樣的？”小憫立刻追問道。

“我不知道怎麼形容。”周夏緊緊捏著帽子，已經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禦姐風範。“但是……和正常人說話不一樣。隻要一聽，就能認出來。”

和正常人不一樣……那是什麼樣？

我被她說得毛骨悚然，轉頭想問老沐，結果發現他已經走了。

“沐雲城！”小憫也顧不上周夏了，一看他這樣，氣鼓鼓地追了過去。“站住！你去哪兒？”

其實他哪兒也沒去，隻是挑了一間沒什麼人的辦公室，隨便找了個椅子，一臉煩不勝煩的表情。

“不是，我說……我們也可以回去了吧？”我遲疑了半晌，鼓起勇氣問。五個孩子已經救出來了，一會兒馮叔叔就把犯人押回來了，剩下的……也不需要我們幫忙了吧？

他搖了搖頭，用手蓋住了眼睛：

“救出那些孩子，隻是第一步。”

“啊？！”

“這個團夥，必須根除。”他閉著眼睛說，聲音冷得好似萬年的冰川。

“可是……”我想說，不都抓到犯人了嗎，馮叔叔他們身經百戰，肯定知道怎麼審訊。

“老沐說得對。”沒想到，這次打斷我的是小憫。“上次在四川，抓了十七個人，不還是沒能一網打儘。那些負責轉移孩子的應該都是團夥最底層的成員，可能根本都不知道上麵的人是誰。”

“那……抓住胡頌平，不就知道了嗎？”

“你沒聽鄭局他們說嗎？要是有那麼簡單，他們早就抓了，還用得著我們說！手上有那麼多條人命的人，怎麼可能說交代就交代！”

我被懟得啞口無言，漸漸地理解了老沐為什麼一直在揉太陽穴。

“你不愛吃那個盒飯，我再出去買點彆的。”小憫語氣一轉，話題切得有點讓人猝不及防。“肯定還得好久，不吃飯，到時候你都撐不住。”

天啊，還有這種待遇？

早知道的話，我也不吃那個盒飯了！

“不用。”老沐用一種仿佛馬上要死了的聲音回答道。

“少來！反正今天晚上你不把飯吃了，就什麼也彆想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