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讓柳綿親自來?
她已經成家,怎麼還能玩這種孩童的玩具。
“小嬸嬸。”周謹喚了一聲,然後目光不由自主跟著柳綿落在桌子上,據說送給他的禮物。
“是彈弓!”
他小聲驚呼,聲音裡的意外驚喜幾乎藏不住。
“喜歡?”
其實也不用周謹再回答,他眼裡亮晶晶地閃著光,任誰看了都不可能說一句,這是討厭的神情。
她輕輕勾起一抹淡笑,“要是在屋裡閒得無聊,就先去樓下玩兒吧。”她想了下,樓下的文嫂子家城哥兒好像放假了,又補充說:“可以找你城哥哥一起玩,但不能跑遠。”
周謹眼也不眨地盯著桌子上精美的彈弓,“嗯嗯嗯。”
然後指著彈弓,問:“彈弓有兩個,我可以和城哥哥一起玩嗎?”
柳綿莞爾,“當然,這已經是你自己的東西。”
周謹眼睛發亮地一手拿起一把彈弓,想了想,柳綿也跟在了周謹身後,“嬸嬸也要過去你城哥哥家一趟,一起吧。”
想要一擊必中,想要陸保那家夥在裡麵待的更久,這件事,或許她應該先去谘詢一下文嫂子。
畢竟,夫妻榮辱一體,她也不確定自己這邊的所作所為,將來又會不會影響到周邵明的前程。
不過肯定不能空手去,想起上一回她閒得無聊,正在草紙上花些常見的花鳥魚蟲,然後就被過來找她聊天的文嫂子瞧見。
好像還誇了一句她心靈手巧,花樣都比她們常畫的精致好看。
文嫂子說的花樣,依然是鞋墊子上的圖案。
很多人得了喜歡的花樣,都會等比描在鞋墊上,然後接下來就是對著花樣繡了。
但受局限,能得到的各種新花樣本來就少,誰不願意繡個更好看的。
所以這不是巧了,柳綿這裡花樣最多了,她轉身回房間拿了幾幅出來,“走吧。”
等簡單聊了一陣,柳綿神思清明,當即告彆文嫂子一家,又去樓下再次叮囑了番兩小娃娃,絕對絕對不能亂跑。
直到兩人都承諾後,這才放心地回屋。
要說張氏最信任誰,那除了柳家長兄柳大壯外,自然就是這位一看就聰慧機敏的小姑子。
就像陳六嬸子親自上門,一眼瞧見了她時說的,柳綿就是那草窩裡飛出的金鳳凰。
她的話,肯定能聽。
像文嫂子說的,這樣的地痞無賴,證據確實好拿,但因為並沒有對柳家孤兒寡女造成傷害,單單以威脅恐嚇的話,在裡麵呆不久的。
但這也沒辦法。
柳綿眼神迤邐葳蕤,要問人最需要的是什麼,無非就是柴米油鹽。
可這些的前提是,用錢個票證兌換購買。
腦子裡的想法越來越完整,等她想過好一會兒,確定將來這件事查出來,也不會打擾到周邵明的工作後。
柳綿鋪開信紙,然後用周邵明領證當天送她的一支鋼筆,開始緩慢地寫字。
一旁雜亂著一堆嶄新的信紙,綴著桌上一瓶小小野花落下的影子。
傍晚。
柳綿燒水倒進盆裡,又往裡麵兌了些涼水,感覺溫度適宜後才出聲喊正在桌旁寫一些加減算數的周謹。
題是柳綿出的,一頁本子約摸能寫上百來十道算數題,而柳綿給他定下的作業任務是一天一頁紙。
這個任務並不難。
換洗衣服是周謹自己拿的,柳綿把一小盆涼水也放在旁邊。
“要還是覺得燙了,就往裡多兌些涼水。”
話雖這麼說,柳綿每次倒水時都覺得溫度正好,甚至顧忌著小孩子皮膚嬌嫩,水溫比她平時用的更涼。
但每次周謹還是會出聲喊熱。
周謹洗完回到房間,柳綿拿著自己簡單寫下的那些故事的大綱。
她也沒聽過什麼睡前故事,倒是畫本子,民間故事聽的不少,這時簡單把過於血腥,或者與這個時候整體不符的故事刪減出去,能講的也不少。
公主挑上新科狀元為駙馬,新科狀元赴任途中遭匪徒追趕墜崖,漂亮的公主另嫁他人,多年後卻發現那位墜崖的新科狀元還活著,身邊還有溫婉婦人和可愛兒女。
柳綿頓了頓,這個故事還有後續。
後續是那個新科狀元雖然還活著,也家庭美滿,卻對公主另嫁懷恨在心,結局倒是兩家都不美妙。
索性床上的周謹早已睡熟。
他白日得了兩把結實彈弓,跟文嫂子家城哥兒玩的不亦樂乎,精力都撒歡儘了。
哪裡還不會困的。
關了燈,柳綿輕手輕腳地走出去。
夜半忽然想要喝水,她迷迷糊糊地睜眼,卻見床頭立著個黑的深不見底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