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邵明一回來,就看到盆裡泡著的,格外有存在感的大骨。
“牛筒骨?”他在某一方麵的認知明顯比柳綿更加豐富,隻是簡單看了兩眼,已經猜出了盆裡的骨頭屬於哪種動物,又是屬於哪一部位。
“你吃過?”
為了訓練更加方便,戰士綠色軍裝裡麵搭配的都是圓領的同色寬鬆汗衫。
周邵明邊進門,邊伸手把領口的口子解開兩粒。
原本齊整挺括的立馬變了一種味道。
軍隊裡不允許衣衫不整的存在,保持部隊嚴謹的形象,這為紀律。
所以隻有訓練結束回到家後,周邵明也偶爾這麼乾。
柳綿倒一杯溫熱的水過來,讓周邵明及時補充水分,心裡想,叔叔倒是比侄子見識麵更多。
“什麼時候啊?”
周邵明一手接過玻璃杯,他喝了一口溫水,回憶道:“……時間挺久了,之前臨縣下大雨發生山洪,申請救援。我們去救災,撿到了那頭村子裡被山洪滾下來的石頭砸死的老牛。”
牛不管是在柳綿的時代還是這個時候都是作為珍貴物資的存在,有的村子甚至有且隻有那麼一頭。
偏生山洪來的太過迅猛,村子裡的人忙著逃命,忘了還銓在牛棚裡的老牛。
唯一一頭耕地的老牛死了,對村子裡的損失可謂是巨大。
周邵明回想到那跟冰冷的洪水爭分奪秒的那幾天。
已經年邁的村裡老人,還有看起來也不年輕的村長。
那次其實他們的損失並不大,起碼因為救援及時,很多因為爬到樹上或者屋頂的小孩子大人都被就下來。
更多的是重的骨折,一時閉氣,輕的劃傷脫臼。
戰士們來回奔跑在抗洪救援的一線,衣服一直濕透的貼著皮膚,深色的解放軍鞋裡滿滿都是水。
一腳踩下去都是啪嘰的踩水聲。
帶來的衣服遠遠不夠換,乾脆就這麼穿著。
一直泡水的腳發白發臭,更有人因為太濕,腳底板包括後腳跟都長出了總是讓人忍不住去抓的一堆小水泡。
牛肉是發物,同樣高蛋白食物,這時候熬一鍋濃湯出來,顯然會讓受夠驚嚇,正惶惶不安的人群迅速安穩下來。
作為唯一的食材,老牛肉正是當時的領隊從村長手下買來的。
也算間接補貼村裡人的損失。
想到一半,周邵明就不想了,他強行收回飄遠的思緒,目光落在麵前盆裡的牛腿骨上。
說是要泡出血水,但因為骨頭並沒有被剁開,完整的一根骨頭,顯然再怎麼泡,成效也並不大。
“這根牛骨太大太硬,想要把它剁開會很難。”周邵明誠實地根據經驗給出自己的評價。
上次他們剁開那堅硬的骨頭,用的是老鄉拿出來的砍柴刀。
柳綿沒說,周邵明也第一時間猜出她的困境。
他抬手看了眼手腕上的表,“沒什麼問題,這個點食堂還開著門,等會兒我拿去食堂。”周邵明解釋道:“骨頭有點難剁開,部隊隻有食堂後廚有專門用來剁骨頭的刀。”
那就真是太好了。
柳綿聽完,眼睛一亮。
周邵明剛回來,歇肯定是要歇一陣的,她又不是以前樓裡的扒皮管理,連這點休息時間都不給周邵明留。
柳綿連忙上前把盆裡的骨頭拿出來瀝乾水,最後用麻繩係起來。
這樣一來,拿起來也會更方便。
“還有嗎?還是你今天跟文嫂子逛市集,隻買了一根骨頭?”周邵明在旁邊看了陣,倒沒阻止柳綿的動作,他笑著偏頭問。
“當然不是,這裡還有一根!”
柳綿聽出了周邵明的話外之音,也覺得要剁乾脆一起剁更方便。
她嗒嗒跑向廚房,拿出另一根同樣體積的大骨頭。
一起剁完,也省的今天剁好吃完,明天又去找。
省得麻煩。
周邵明沒歇多久,手頭上的事最好還是速戰速決。
他接過柳綿提過來的兩根骨頭,骨頭呈鈣色,裡頭的骨髓應該也挺多。
他點了下頭,說:“那等著,我先去食堂。”
有周邵明這個實力強悍的金手指在,柳綿覺得沒等多長時間,再回來時,周邵明手裡的兩根牛腿骨已經被剁成了一塊一塊的。
用來裝骨頭塊的葉子上沾了一點流出來的碎骨沫子,還有零星紅色的血水。
柳綿眼睛發亮地過來把它們全都泡在了水裡,周邵明則把身上帶出去的煙盒,還有打火機重新扔在原來的櫃子裡。
周邵明不抽煙,不過平時出門社交,有時煙是必不可少的存在。
他有時出門時也會順手帶上。
周邵明看著柳綿把骨頭一軲轆倒水裡來回洗刷幾遍,然後把滿是血沫子的水倒了,重新接乾淨的水再洗一遍。
來回兩三次,最後一次把骨頭放進去後就沒再管它。
周邵明的廚藝可以說是沒有,之前洪災時,他看會廚藝的戰友處理那頭老牛。
肉被用來燉湯,而剔下來的骨頭則是砍成幾段,簡單過個水後就至今扔進簡易鍋裡去煮。
沒一會兒,還放了大塊薑頭的湯麵上還會漂浮出許多白色或者血色的沫子,然後會有戰士拿著勺子把它們都撇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