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巷道裡很熱鬨,巳時天光晴好不炎不涼,正是一天中人最多的時候。
“今天趕集嗎?人好多……”言鈺拉著馬在人群裡穿梭,赤馬時不時嘶幾聲,瞧著也煩。
“叫你要走後門。”許書玨一身輕鬆走在前麵。
她們從後門出來,麵前是巷道,不比官道寬大。
馬廄距後門近,言鈺也沒有這麼多講究,便圖快走的後門。
“誰知道今天趕集、”言鈺暗歎,剛抬眼就見許書玨按著肩膀站著看向一處。
那是傷口處。
“怎麼了,傷口裂開了?”
“沒有,隻是撞到了個熟人。”
言鈺聞言,順著她目光看去,是昨日在茶樓的兩人,進了扇門。
“洪都鏢局,萬劍宗自詡磊落光明,這弟子有正門不走也愛走後門。”言鈺扯著馬,邊是打趣邊走著,見許書玨一直看著那扇門。
“感興趣?”
“是有點好奇。”
可不巧了嗎?她也好奇。
“那先找個歇腳地,把馬養著。”又是那標誌性的神秘笑笑,“也好動作。”
當今是治世,戰亂之後梁朝帝王頒布了休養生息的政令,萬劍宗原是戰亂時,一眾好漢抱著庇護流離百姓的旗杆劫富濟貧的小幫派,這也是說得好聽,在官家眼裡其實跟山匪差不多,但曾在梁高祖落難出手相助過,算了幾分從龍之功,立了威望,成了江湖上名門正派的代表。
名門正派肯定不能再繼續打家劫舍,啊不,是劫富濟貧,但這些耿直的漢子們除了一身武藝沒彆的生計手段,總是要吃飯的,便合計開了鏢局。
鏢局本就依綁匪而存,多為官家走鏢,黑白兩道通吃,可謂是為萬劍宗量身打造的飯碗,說是幫官家做事,也算拿官家的錢養自己人,應了劫富濟貧的初心,鏢局很快連鎖十多家。
為此,萬劍宗也被戲稱“萬鏢幫”,不知掌門是怎麼想的,覺得這戲稱是恥辱。
大概是丐幫也有一“幫”字,聽著像是三教九流的流氓。
“真好麵子。”
聽完,言鈺如是評價道。
“名門正派都這樣。”許書玨附和道。
“洪都鏢局也是萬劍宗門下產業,他們去鏢局也什麼不對吧?”
“沒有不對,隻是有點巧,據我所知洪都鏢局前段時間為溫家走了趟鏢,不久就聽溫家要退親……”
言鈺瞧她蹙眉深思,又道:“這有什麼關聯嗎?”
“這兩人不是在洪都鏢局做事的,起碼我沒有印象,而且,溫家那趟鏢被劫了。”
這倒是驚到言鈺了,萬劍宗威望不低,走的都是威武鏢,鏢旗高舉,一路上敲鑼打鼓,生怕彆人不知道。
“還有人敢劫萬劍宗的鏢?”
“不僅劫了,還是光明正大的留了名,是宣南境內的一無名山頭上的山匪,自稱……”說到這,不禁蹙眉,“護花使?”
“……很有趣的名號。”真忍不住笑。
“這護花、山匪沒在江湖上聽到過,應是初出茅廬的……”
“也未必,沒準是行事低調呢?”就像她,在江湖混了五年才讓人知道。
“若是這樣才更不對勁,行事低調為何又要去劫萬劍宗的鏢,何況這是宣南溫家的,溫家家道中落,能有什麼錢財?”
許書玨頓了頓,像是在整理思路,半響後突然抬眼看言鈺:“你是不是知道什麼?”
總感覺像是在引導一樣。
“不知道。”很乾脆。
說完,見對方還是狐疑地盯著,又道:“好奇的話,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所以,你還在逛什麼?”
看著這人抱著的一堆不知名玩意,瞧著日頭漸高,實在忍無可忍。
一放好馬就出來說要去外頭看看,還以為是要來查事的,自己才跟出來,誰知道就是在街上閒逛。
真是放高了期望。
“彆生氣嘛,去也要晚上去,大白天哪有飛簷走壁的?”
差不多午時了,說起來對方早飯也沒吃什麼,又帶著傷走這麼久,心情不好也正常。
言鈺四下張望,看準一家雲吞鋪。
“書玨,吃雲吞嗎?”
這不順耳的稱呼讓許書玨愣了下,但很快回神道:“隨便。”
“那就吃這個吧。”說著,走近了鋪子,叫了兩碗雲吞,找地坐下等著。
剛見許書玨坐下,身後響起一聲。
“要兩碗雲吞,不加蔥花要辣。”
耳熟啊。
許書玨抬眼看去,隨意一瞥就又低下頭,和言鈺對了個眼色。
是那兩人。
雲吞很快上了桌。
“我們是來查事的,不是找事,昨天的事不要有下一次。”很沉穩的語氣,夾雜著無奈和若有若無的寵溺。
倒叫言鈺好奇起他們的關係。
“可我太生氣,那樣的淫賊也被他們誇成仙人,真是……”
後頭的聲音漸漸小了,接著是一句撒嬌似的道歉。
“淫賊?”
瞥了眼正豎著耳朵偷聽的言鈺,對方很快察覺,緊接著搖了搖頭,小小聲道。
“是個誤會,天大的誤會。”
言鈺正想解釋,對方卻突然挑了挑眉,看著她身後。
突然一隻手拍上肩膀,威迫低沉的嗓音響起。
“兄弟,我們是不是在那兒見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