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位!
他詭異地對著南三世笑了笑,讓他脊背發涼,毛骨悚然。
他不會發現自己是混進來的吧...南三世緊張地想著。
——今晚的附加節目,開始了!
男人把籠子上的紅色鍛布一把掀開,這下,那些令人感到罪惡的事物,一覽無餘地裸露在眾人的眼前。某些油光滿麵的男人,頓時露出了野獸般的眼神,緊緊盯著籠子內部。那些貴女士們,雙手開縫,做作地輕捂著臉頰,裝出一副愕然驚訝的表情。
然後,人群蜂擁著聚集在舞台中央。而有另一部分人,憤然地歎著氣,卻隻是背著手離開。他們什麼也不懂,他們什麼也不做,他們怎麼可以這樣!
南三世默默地感到憤懣,可他是無法要求彆人的。在他進入這個罪惡的場地時,他已經逃不掉了。既從罪中逃不掉,也從罰中逃不掉。
南三世無法行動,倒不如說他戰栗得動不了。他眼睜睜地看著一具籠子被打開,又被關上,接著是另一具籠子,被打開和被關上。那種劣質鐵門的吱吱呀呀讓他心煩意亂。南三世又聽見鐵鏈在地板上拖動的聲音,光溜溜的腳底板在地麵上摩挲的聲音。他忍不住背向了那一群擁簇著的熱鬨的人群,緊緊閉上眼睛。可腦海中仍忍不住傳來孩子們低落的啜泣聲,又瞬間被人們高昂的叫價與爭搶聲蓋過。
他雙手緊撐著頭,沉重的壓抑一陣陣地傳來,可他動彈不得。
他試圖去找那個帶他過來的矮子,緊緊抓著他的領子向他質問,可那矮子也早就不見蹤影了。或許是去拉另一些想他一樣,一身華貴衣服,衣冠楚楚的“貴人”了。
我可不是什麼貴族啊!我隻是一個已經落魄了的家夥罷了。
南三世自嘲地搖了搖頭。這時,熱鬨的一團裡傳來主持人尖銳的叫喊聲。
——這是最後壓軸的了!先生們請把握好尺度哦!
南三世忍不住回頭看去,人群已經散去了一部分,想來是那些成交了的肮臟的家夥。如此,籠子裡也幾乎可以看清了,南三世低著頭偷偷地看去,映眼便是一流銀色的光。
少女虛弱地蜷縮在籠子的角落,全身上下止不住地顫抖著。周圍的野獸與妖魔般的打量著,品味著,把她看做一道美食,看成一張白紙妄圖在上麵塗塗畫畫最後撕碎之的眼神,將她擁簇著,卻愈發顯得純粹起來。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漣而不妖,南三世大概能找到形容那光景的句子了。
少女的頭發是罕見的銀色。銀色,諧音是音色,銀色是無聲的音樂,是月光的影子,是一抹憂鬱與孤寂。少女的軀體是飽滿的,帶著傷痕與汙漬,像是黎明時變化的天空。當南三世抬起頭,觀察著那令人醉心的少女的麵容時,少女也猛地抬起了頭,她嬌小的麵容上卻帶著一種朦朧的意誌,他們目光交會,令南三世羞愧地重新低下了頭。
——五千金幣!
——六千金幣!
——一萬!
男人們伸著手高喊著,揮舞著。一萬...嗬嗬,一套像樣的宅邸的價格。南三世看在眼裡,首先覺得他們不配這樣做,才覺得他們這樣做是完全的犯罪。他已經無法拋棄那種純粹的眼神離開了,南三世數了數衣袋裡的金券,一萬...兩萬...四十三萬七千八百金,這是父親為他留下的最後的最後的遺產,他無視不刻將自己的全部資產帶著身上,以獲得安全感。此時,他默默地站了起來,用鬥篷的帽子將自己的麵孔完全遮蔽在陰影之中,推開那群吵嚷著的人群,他說。
旁邊的黃頭發小青年碰杯發出清脆的響聲,女士們交談著自己丈夫的不堪行徑吐露出汙穢的語句,主持人訕笑著引導氛圍的場麵話震耳欲聾,喝醉了的胖子蹲在座位上嘔吐著的粘稠物與地麵碰撞,吧唧...吧唧...他大聲說。
——四十三萬七千八百金幣!
頓時會場安靜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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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圍很吵,我不能安心睡覺...大家都用異樣的眼神看著我,為什麼呢。說到底,我為什麼在這種地方?誰能回答我....
白色的夢境,她對我說,你且儘管活下去吧,隻要活下去...就會知道麵前的一切是多麼醜陋,醜陋...那個人的眼神也是醜陋的嗎?他很害怕。我需要安慰他。可我太困了...我想睡覺,有一個東西要在夢中向我傾訴,我要聽她的傾訴,對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