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片滾燙的鮮血順著劍鋒朝外噴湧。
時間恢複流轉,遮麵魂脫力倒下,跌在辛霍腳下。
為了防止他再次複活,辛霍直接蹲下,用劍抵著他胸膛。
在司鶴眼裡,辛霍前一刻還在幾米之外,眨眼之間,卻已經抹了這怪物的脖子。他能做到暫停時間,也是因為自己的時間靈根。但辛霍與他並非同靈根。
他還沒聽說過哪種武術有這樣的威力。
“你果然是在練邪術吧。”司鶴神色複雜地看著辛霍,抬手抹了把臉,隨即嚇了一跳:“我臉上哪來這麼多血?”
遮麵魂死去,對暮雲的寒凍術再次失效。忽然能行動的暮雲活動了一下筋骨,衝過來踹了躺在地上的遮麵魂幾腳:“我呸,這個該死的東西。”
趕來的宋長修衝進院子,看見的就是這幅景象。
宋長修:“你們還需要我幫忙嗎?”
“不好說。”想著方才遮麵魂已經複活兩次,難保不會有第三次,暮雲皺眉道。
正在此時,遮麵魂睜開雙眼,眼睛向左轉去,看向蹲在身旁的辛霍。
沒人看見他麵具之下幾近病態的笑容。
他迅速伸手,扯住辛霍的脖領,將他拽到自己麵前。辛霍也毫沒猶豫,將劍向下一插。
不染劍再次插入他的胸口,遮麵魂唇邊湧出股股鮮血,順著脖子流下。但他仍抓著辛霍不放手,湊到他耳邊,用氣音說了一句話。
辛霍瞳孔收縮。
說完後,遮麵魂一邊咳嗽,一邊朗聲大笑。暮雲上去踹他腦袋,怒道:“笑你媽笑!”
在他踹完一腳,準備踹第二腳後,麵前的人忽然消失了。
與此同時,一起消失的還有闖入鹿天門的其餘殺手。
這一次殺手們出手不比上次凶狠,鹿天門內死傷基本為零,打鬥痕跡最慘烈的也隻是辛霍所住的小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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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
睡不著的辛霍披上外衣,踱步到床邊。寒風簌簌,他的內心卻一團亂麻。
遮麵魂最後對他說的那句話是:“終於找到你了,融合靈根。”
看來他自北鬥七星決時便有所懷疑,此次不惜分出四魄與自己交戰,為的就是逼自己使用血液,從而試探自己究竟是否是融合靈根。
但為什麼他說的是終於找到你了?
辛霍蹙眉,努力回憶人生裡的點點滴滴。自他拜入齊雲山後,認識了許多同門,也與許多道友切磋過。但其中知道他靈根一事的人少之又少,細數下來,也隻有師父、師兄和虞落煙。
那麼拜入齊雲山之前呢?
拜入齊雲山前,他混跡於世。曾做過生意,也曾給人做工,攢下了許多錢財。後來自己開的小店被江湖人士打鬥所毀,便花錢找人買了入道的的消息,尋到齊雲山所在。
再往前推,父母將他藏匿於後山倉庫,等他出來時,父母已慘遭殺害。家中偏僻,附近沒有住戶,無人知道是何人所為,他這仇,也就找不到人報。後來他自己一人長大......
等等,慘遭殺害?
從那時到現在,確實過去很久很久了。倘若殺他雙親之人是血影樓中人,而他們這些年一直在找他......
空中飄散的層層迷霧被皎潔的月光撥開了。
辛霍咬牙,周身泛起冷意。
正當此時,虞落煙的聲音傳來:“阿霍。”
辛霍愣了愣,周身陰霾瞬間散去。他意識到這是虞落煙在給自己傳音,於是回道:“我在。這麼晚還沒睡,身體不舒服嗎?”
“沒有呀,暮雲師兄之前教了我萬裡傳音術,想找你試一下。”
她說著,低頭摸了摸自己隆起的肚子,聲音十分輕鬆,關心起他的近況:“聽說今日血影樓又進攻了。你怎麼樣,有沒有受傷?”
“沒有。”辛霍緊蹙的眉頭逐漸鬆開:“再過不久我便回來,你要照顧好自己。”
“嗯。”虞落煙答得乖巧,也叮囑他:“若是有事,記得傳音給我。”
“好。”
仇他定是要報的。
但眼下對他而言,虞落煙重於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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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邊。
結束傳音的虞落煙對身邊負責接生之人道:“開始吧。”
接生婆擔憂道:“雖有臨盆之感,但還不足月,到今日滿打滿算也不過八九月。道女仙可要再做考慮?”
感受到小腹下墜的虞落煙忍著痛意,勉強遷出一個笑容:“孩子想要今日出來,我也做不了主呀。”
生產的過程無疑是痛苦的。
整個過程長達兩個時辰,當嬰兒的哭成響徹長夜時,接生婆鬆了一口氣,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她小心翼翼地將孩子放入繈褓中,抱起來給虛弱的虞落煙看,語氣中帶著欣喜:“是個女孩兒,真是個漂亮的女娃娃。”
唇色蒼白,滿頭虛汗的虞落煙努力撐起身子 ,輕輕撫了撫不哭不鬨的孩子:“唇形像她爹。”
“是呀,”接生婆順著她的話往下說:“但眉眼和您簡直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呢。”
虞落煙輕笑出聲。
她接過孩子,在懷裡晃了晃。皮膚雪白的小女孩兒就這麼眨巴著眼睛看她,眼裡充滿了對世界的好奇。
虞落煙親了親她的額頭。
接生婆看著這溫情的一幕,眼睛也彎了起來。
卻不料虞落煙抬頭,看著她,神情認真:“能麻煩您,將她帶到齊雲山掌教人手中嗎?”
“這......”接生婆不解:“這是為何?”
虞落煙卻避開這個話題,將刻有自己名字的木牌遞給她,而後將孩子送到對方手中:“麻煩您了。拿著木牌,自可避開結界。”
看著接生婆抱著孩子離開後,虞落煙臉上掛著的笑容漸漸消失。
她運功調理了下自己虧空的身子,而後慢慢站起身。
村民們叫她“道女仙”,並不是空穴來風的。她不僅是道家掌教人唯一的後代,也是道家推算術的繼承人。
道家推算分為三類:心靈感應類、觀星看相類和術數推算類。
虞庭鬆是第三類,而虞落煙是第二類。
三年前虞庭鬆算出她命中有一劫,再三囑咐她要多注意。然而那一年平平無奇,唯一在意料之外的隻有辛霍。
他是她命運的轉折,而她躲不掉。
當她方才與辛霍傳音時抬頭看向天上的星象的瞬間,一顆心便極速下沉。
辛霍命運的卦象,是必死。
而解鈴還須係鈴人,解卦需靠卜卦人。
能解此局之人,唯有虞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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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虞落煙傳訊後,辛霍決定第二日便啟程,回到齊雲山。
他背著包袱,與鹿天門眾人一一作彆。
暮雲作為齊雲山代表之一,還要留下來觀察一陣子。而司鶴也暫時不打算走。
宋長修上前,略作惋惜道:“你這一招永寒劍陣,我相隔甚遠都見到了異景,當真是厲害。但就是可惜,沒能近距離看到全程。”
辛霍拍拍他的肩:“會有機會的。”
鹿天門掌門於老也親自前來,送他離去。於老道:“此行多謝小友相助,改日小友若有所求,來找老夫便是。”
看著麵前對自己作揖的小輩,他感歎後生可畏,欣慰地點了點頭。
辛霍就這樣一人走出了鹿天門,禦劍向齊雲山方向飛去。
路程飛了一半時,一行人突然攔住辛霍的路。看衣著,皆是血影樓之人。然而其中卻不見遮麵魂。
辛霍皺眉。
“自我介紹一下,我是愁惡煞。” 對麵為首一人像是看清他在想什麼,主動解釋道:“遮麵魂被你重傷,損了四魄,此行來不了了。十幾年不見,你倒厲害了不少。”
果然。
當年果然是他們。
“你們找我,目的是什麼?”
對麵那人哈哈大笑,將雙手敞開:“你知道自己的靈根多麼稀有嗎?我們血影樓能否重見天日,”他伸出一指,指向辛霍:“你是最關鍵的一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