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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值正午的天意外的不錯,雲間懸著太陽,也沒什麼風。
校禮堂前是一個很大的廣場。正中央擺著一個巨大的圓形噴泉花壇,噴泉圍繞著一座假山,上方刻著“知禮明德”四個大字,正對著禮堂大門。而另一麵上方刻著“勵學敦行”,遠處正對著的則是以灰色調為主的理院大樓。
沈嶼衿現在對所有有可能淋在他身上的水都產生了陰影,準備繞遠一點走。
就在剛剛走出假山噴泉的遮擋範圍,他就看到了一群人正邁開步子準備踏上理院大樓門口的樓梯。
抬起手腕確認了一眼,12點45分,沒到上課時間。
沈嶼衿快走了兩步,就在那群人的背影馬上要消失在大樓門裡時,他開口喚了一聲:“裴寰嶺。”
他的聲音並不高,隔得距離也不算太近,但人群中就是有一個人回頭了。
裴寰嶺回頭的速度不算快,卻也並不慢。他似乎是在確定這個聲音是不是在叫他的名字。
所以當他回頭看到沈嶼衿站在台階下看著他時,裴寰嶺先是怔了一下,隨後垂下了眼睫。
那一刻,原本嘈雜的水流撞擊山石的聲音突然消失在了耳畔。
裴寰嶺知道,這種短暫的失聰是沈嶼衿效應。
身邊的人看見裴寰嶺突然站住了不動,也跟著停下腳步看過去。不看不要急,這一看就看見了一個不生不熟的麵孔,朗月清風的站在那。
沈嶼衿?
他叫誰???
裴寰嶺趕在沈嶼衿上來之前,先一步走下去站在了對方麵前。
“抱歉。”沈嶼衿道。
突然聽到一句道歉,裴寰嶺抬眼看他的眉眼,也不說話,平日裡壓低的給人壓迫感的雙眼這會兒清澈見底的寫著疑惑。
莫名讓沈嶼衿想起了從前見過的一隻小狗。
也是這樣,第一眼看起來凶的要命,對你呲著牙,實則不會輕易咬人,隻是喜歡睜著眼睛一瞬不瞬地看著你。
意識到自己把麵前比自己還高上半頭的男生比作犬類,沈嶼衿抿了抿唇:“你的衣服我洗過了,不過還沒有乾,隻能遲一點再還給你了。”
明白過來麵前的人說的是這件事,裴寰嶺原本微微亮起的眸子不自覺的微黯,“嗯”了一聲,又是無話。
沈嶼衿卻是以為裴寰嶺因為衣服的事情不大高興,正準備說些什麼,就聽到高高大大的男生突然出聲:“加個微信嗎?”
“嗯?”沈嶼衿沒想到他會說這個。
裴寰嶺直視著他的雙眼,不避不讓,直白的讓人難以拒絕:“我想加你的微信。”
雖然沈嶼衿並沒有打算拒絕。
他笑了一下,拿出了手機調出了二維碼給他:“好。”
……
剛剛通過了好友申請,就看到對話框裡對方發來了一條消息。
[沈嶼衿。]
沈嶼衿還是第一次有這種體驗,有些許不解,抬起頭看裴寰嶺:“怎麼了?”
裴寰嶺頓了頓:“我叫裴寰嶺。”
話音剛落,突然醍醐灌頂,莫名覺得自己明白裴寰嶺是什麼意思的沈嶼衿輕輕眨了一下眼,然後當著他的麵在對話框裡輸入幾個字,發出去。
[裴寰嶺。]
裴寰嶺看了一眼那條消息,似乎笑了一下。
沈嶼衿舉起手機晃了晃:“那我不打擾你了,衣服我儘快還你。”
裴寰嶺點了點頭,又不說話了。
直到沈嶼衿的背影消失在了視線裡,裴寰嶺才握著手機轉身。
段長帆立馬湊上去:“不是‘不清楚沒見過’嗎?”
彭宇巍附和:“還加微信。”
梁渠目瞪口呆:“這是不清不楚吧我的嶺哥。”
麵對一眾質疑聲討,裴寰嶺又顯露出他那副慣常的模樣,懶散的不去理會,一個眼神都欠奉。
耳朵好像突然又能接收到外界嘈雜喧鬨的聲音了。
他們真的好吵。
裴寰嶺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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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禮堂走到宿舍,快走也要十多分鐘,等沈嶼衿坐到了宿舍裡,倒了杯水喝了一口,才發現微信又有了一條未讀消息。
[生病了嗎?]
發消息的正是剛剛在理院大樓門前才加上微信的人。
裴寰嶺的微信名就是一個裴字。
沈嶼衿猜測對方大概剛剛上課,猶豫再三現在回複會不會打擾,視線漫無目的地在對方的頭像小框上轉了一圈。
黑色係的,點開才能看清那是一張德牧犬半張臉的特寫。
很凶,像裴寰嶺。
沈嶼衿動動手指:[為什麼這麼問?]
而原本剛發出去就覺得有些失禮,想要撤回的他,下一秒就聽到了新消息的提醒音。
[你的臉色不太好。]
隨即對麵又發來兩句:
[南門有家茶樓,要一起去嗎?]
[就當謝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