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行世界番外 女帝x丞相(1 / 2)

正值初春,霧氣濕重朦朧,熹微晨光透過濃霧,隱落在朝前的勾梁祥獸上。

宣政殿內,眾臣朝著禦座上的皇帝垂頭叩首,稟報著要事。

金幡掩著九龍寶座,金絲滾邊黑袍束身,頭冠上的珠簾垂落,其後露出一張昳麗肅冷的臉。

懷國皇室血統為何氏這一脈,接連兩代皇室嫡女單傳,引發了不少爭議,但兩任嫡女憑著鐵血手腕,力壓眾議稱帝。

何依椅在龍座上,冷眸聽完大臣的啟奏:

“啟稟陛下:江南去年鬨旱災,大半年無雨,如今土地乾涸,種植亦難。臣請求接引南北運河,建水道灌溉,還望陛下指示。”

“稟告陛下:皇城中民暴/亂象叢生,臣以為法度未齊,罰懲過輕,需得有明文條例,給予嚴厲警示。”

“陛下萬福:......”

這兩年因為天災人禍不斷,未成大傷,但也損耗不輕,何依凝神聽著朝臣的稟告,逐一批複。

論事已了,見無人再出列彙稟,何依袖袍一揮正要退朝。

眾大臣麵麵相覷,隨後右丞相出列道:

“陛下!臣還有一事相稟。”

何依望著他鄭重的表情,眉心一跳,正要製止他,他卻徑自跪下稟告了:

“世道艱難,災禍連連,陛下真龍天子,登基以來卻不顧後宮,臣以為!災禍是上天的告誡,國不可無父!望陛下早日納妃,迎來國之後裔!”

何依看他口沫橫飛,聽他劈頭蓋臉把鍋甩到選妃一事上,正要讓欽天監出列反駁,不料其他眾臣像是有預謀一樣,紛紛隨議:

“臣諫議即當準備選秀,充盈後宮!綿延子嗣!”

“望陛下明鑒!”

撲通一聲接著一聲,何依冷眸掠過,殿堂上大臣跪了一片。

何依不願立男妃,繼位三年,前兩年因為先祖去世戴孝,她名正言順拒絕了所有要往她後宮塞人的大臣,而在年初剛過三年期限,眾大臣再次諫議不斷。

前月提起這事,隻跪了幾個大臣,入春後是跪了一半,朝堂勢力涇渭分明,而今日,向來在朝堂上互不相讓幾家勢力,在此時都很統一。

朝堂眾臣都跪了,尚還站立的那一個人顯得很突兀。

是左丞相曲鶴履。

何依眼眸輕掃過去,那人身形纖長,官袍加身,一品官帽高高揚起,端得一副芝蘭玉樹模樣,他嘴邊掛著輕笑,本就俊美的容貌此時更是勾心奪魄。

何依心想,生得這副模樣,難怪同為丞相,她從未見得右丞被追捧,卻屢屢聽說世家女子為左相爭風吃醋的逸聞。

曲鶴履發覺了何依的視線,他迎著何依目光,溫笑更甚,黑眸中藏著幾分不易察出的熱切。

眾臣見左相表態不明,再次向皇帝呼告,“陛下為國為民,當招世家子弟,協理後宮,順應天理倫常!”

“陛下需要賢良惠德之人輔佐左右,保健龍體!”

何依聽他們一言一句,越說越離譜,冷聲嗬止:“日日提及此事,是將孤的旨意當作耳旁風了?!”

“事在人為,一味講求順應天理,不明察禍源,孤將視為存包庇禍亂之心!再有提及此事者,官降三品,遠調西京!”

隨著何依命令聲下,宮人一掃拂塵,尖細的聲音高喊:“退朝——”

何依揮袍離去,幾個宮女手持著宮幡跟從。

有些事隻有皇室內部才知道,比如,她的母皇當初冒著非議也要遣散後宮,是因為男妃私鬥嚴重,將她惹得心力交瘁。

何依親眼見過那些鬥爭,比女子相鬥要更狠更直接,甚至到最後不顧皇帝勸阻,死也要把對方拉下水。

既如此,何依不願重蹈覆轍,招幾個世家子弟在自己麵前相鬥,耗費心神。

隻是眾臣日日諫議,也著實是樁麻煩事。

她可不相信那跪成一片的人都是關心國運、關心皇嗣的,隻是剛好有由頭將自家準備的男妃送入後宮替父家在朝野增加權勢罷了。

各家族中的男妃都是從小培養的嫡子,熟讀宮人從德,但卻不準接觸任何政論武論,否則以男女武力差異之彆,將有包藏禍心、後宮乾政之嫌,所以這樣的嫡子,隻有入宮這一出路。

朝臣折了一個嫡子,又耗費大量心力培養,自然不可能放過爭寵的機會。

唯一一個例外是曲家,曲家嫡子一雙,長子曲應辛不作男妃打算,早早娶了人家登上朝堂了,而曲鶴履...

何依垂眸,憶起今日朝堂上他站立如鬆的風姿,一時猜不透他心思。

而其實,猜不透曲鶴履心思的不止何依一個。

下了朝後,雨水猝然降落,淅淅瀝瀝,形成一幕水簾,雨滴從屋脊上滑落,在寬闊的庭院中濺出水花。

曲府廳堂內,曲應辛因曲鶴履今日的特立獨行拉著他問。

曲應辛疑慮:“你究竟有什麼打算?”

曲鶴履靠坐著紫檀雕花椅,左手撫著鳴玉扳指,聞言隻輕微一笑:“我想做什麼,還不夠明顯嗎?”

曲應辛眼神微眯,幾乎是立時回道:“你要入後宮?可...”

他話語未儘,擔憂之意儘顯,後宮不準從政,不準習武,要學習宮妃從德,曲鶴履哪一條都不過關,怎麼入宮?

曲鶴履看出了他的擔心,並不解釋,隻是輕笑道,“入後宮得先選秀,陛下不願,我斷不會逼她。”

曲應辛愕然,“那你要如何?”

曲鶴履勾唇一笑,施然起身來望向廊簷外,“索性眾臣不過是尋由頭擾她,我便要把這由頭給截了。”

廊簷外雨水淋淋,落了滿庭,低沉的話音融入雨滴聲中,隻能辨出幾分輕笑,似是很痛快。

夜深露重,庭階上落花片片,擱淺在雨露形成的小河灘裡。

紫宸殿內庭燭火通明,何依由宮女伺候著,沐浴完披上黃袍寢衣,閒拿著書卷閱看。

一雙官鞋在紫宸殿外停住。

何依倚在桌案上,隻覺火燭漸弱,正要讓宮女再添燈蠟,便見守在宮外的大宮女進來稟告:“陛下,左丞相在外求見。”

何依微微皺眉:“此時前來,所為何事?”

大宮女福身作禮:“左丞相稟說,他來為陛下排憂解難。”

何依眸光微閃,憶起今日朝堂上的一幕,朱唇輕啟:“宣。”

曲鶴履步入紫宸殿內庭,隔著垂落的珠簾紗帳覲見何依。

紗簾輕薄,他隻能見何依的輪廓,似是披著黑發,門庭外夜風拂過時,撩動輕紗一角,他隱隱見到了何依黃袍衣袂。

曲鶴履黑眸一沉,隱下不顯。

他在紗帳外跪拜道:“微臣叩見陛下,夜深叨擾,還請陛下恕罪。”

知道叨擾不還是來了。何依收回眼神,“恕你無罪,起身吧。”

她繼而問道,“此時到訪,左相有何高見?”

曲鶴履起了身,作揖溫笑道:“陛下最憂不過是選妃之事,臣有一計,可解陛下心煩。”

何依順口接道:“何計?”

曲鶴履輕笑道:“解非常問,行非常事,臣先請陛下免除臣言語失當之罪。”

被他這麼一提,何依越發好奇,擺了擺手,“孤赦你無罪,但說無妨。”

曲鶴履唇角微勾,他雙手作揖,頭叩其上,“陛下,請讓微臣侍寢!”

一句話擲地有聲,低沉的音色透過夜風傳入紗帳中。

何依始料未及,為這撩人曖昧的話語頓了一瞬,反應過來時怒上心頭:“大膽!”

她本就不欲選秀納妃,他倒好,直接繞過選秀來她跟前自薦了!

“你如何敢說這等輕浮孟浪之語?真不怕孤將你遠調?!”

曲鶴履不慌不忙,“輕浮為其表,陛下何不聽我說完原委,再作判斷?”

何依心頭怒火稍平,思索片刻後才道,“如若你說出的不能讓孤滿意,自行領罰!”

曲鶴履得到她的首肯,即使聽到“領罰”,也擋不住麵色欣快。

他道:“眾臣推說天道不滿陛下身邊無人體貼,若尋常人當不得,那便由臣來當此人,傳言散開時,即是眾臣止住進諫之日。”

如果何依尋常找個無權無勢之人作配,肯定擋不住眾臣的施壓,但如果她寵幸的是當朝權力在握的左相,而臣子再要進諫選秀,那便是與左相府分庭抗禮,這是關係到朝堂局勢平衡的動靜。

何依怪道:“你要為孤作擋箭牌?”

曲鶴履道:“能為陛下分憂,是臣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