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江梨殺紅了眼,“我說,今日就是你的死期,你信也不信?”
她雖說刀刀都捅進了戚焰的血肉中,但是獨獨避開了她填充的那處心臟缺口。
楚江梨現在都還記得當初剜心的疼痛,沒有麻藥,甚至要保持意識清醒,一切都是她自己親力親為。
她要讓戚焰嘗嘗那種疼痛。
楚江梨手中劍起劍落,她殺紅了眼。
長月殿的曆代主神,因殺戮,極易走火入魔,就連楚江梨的師尊長留尊者都未能幸免。
隻是放在往日,她這人有旁的雲釉和阿煥督促她整日修生養性,少生氣動怒,實則也不算什麼大事。
今日她氣急了。
一陣不知何處來的漆黑霧氣,將楚江梨驟然推開。
她將視線全部投注在戚焰身上,甚至沒注意有人悄然逼近。
那魔氣迅速裹起方才在地上渾身被捅得血淋淋的戚焰消失了。
逃了。
楚江梨恍恍惚惚站起來,她的眼神甚至無法聚焦,一身紅嫁衣侵染著鮮血,好似搖搖欲墜。
她脫力般跪了下去,隻要這一切都結束了,隻要她將自己的東西要回來,她跟戚焰的糾葛就結束了。
***
長月殿地牢中。
007焦急地圍在白清安身邊打轉,這已經是今天看到宿主吐出的第三口鮮血了。
“宿主,要我說這事就彆管了,你看你這樣子,如果再這樣下去你會死的!”
白清安指尖蒼白纖長,其上傷痕觸目驚心,他口中咽著鮮血。
地麵方才她吐出來的血中竟無端開了些含苞的花,不僅是地上,就是周身沾了他血的地方都生長出了花。
那潔白的花像吞食鮮血而生。
他的指骨處,輕飄飄落了隻靈蝶。
那靈蝶圍著他繞了好幾圈,這才停下來,小心翼翼落下。
地牢中漆黑一片,隻有那纖細羸弱的美人猶如一汪水中月影,倚在高台之上。
白清安指尖托著靈蝶,眉眼間泛著些冷意:“若我死了,那不就承了你們的願?”
***
今日長月殿的鬨劇,不出一個時辰傳遍了整個上仙界,在通靈群中議論紛紛。
此事吃虧的並非楚江梨。
在場的人道,縱然魔尊在楚江梨手中也討不到好處。
聽聞這二人不成親了,眾仙倒是鬆了口氣。
想來二人皆為高位之人,真心實意成婚的概率小之又小。
想來此次也是因利益不和,這才大打出手後鬨掰了。
如今這個場麵看上去好似這次大婚不成,鬼域與他們上仙界也結了仇怨。
但實際上在場神仙們心中門兒清。
縱然鬼域帶人上來,也打不過楚江梨。
***
雨聲渾濁,楚江梨周身濺著戚焰的鮮血,倚著手中的霜月劍半跪在濕漉漉的地上,膝下的岩石將她皮肉硌破了。
大雨將她淋了個遍,嫁衣灰蒙蒙地貼著她姣好的身段。
她緩緩仰麵,看著漆黑的天空,偶有駭人閃電劃過,楚江梨卻從未覺得如此自由過。
戚焰的血亦或是她的血,在雨水的衝刷之下,她周遭地麵的雨水都是猩紅的。
哪裡說得上算過什麼良辰吉日,婚禮幾乎由他一人操辦,她差人算的日子,她給出的那日隻宜安葬,其餘瑣碎皆諸事不宜。
人間道士拍桌而起,急急勸道莫言逆天意而行。
那日無論如何都不宜婚嫁。
少女笑得眉眼彎彎:“不宜婚嫁才好呢。”
他做這行招搖撞騙這麼些年,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好歹也跟著師父學了些皮毛,還是第一次見人…偏偏要在諸事不宜的是日成親。
那時辰就是出去遛個彎兒被馬車撞死了都正常。
而這是楚江梨為戚焰以後幾年精心擇選的忌日,隻可惜這人沒死成。
依著人間的繁縟婚俗,隻因上仙界的成婚習俗過於簡單。
而她需要設法將戚焰引到長月殿裡來。
再說戚焰這人極度厭惡上仙界中的一切,也不願遵循所謂的禮數。
楚江梨當初說什麼二人是在人間相識的,也不過是個幌子罷了。
她知戚焰不會費心思記住和她的一切。
***
暮色夜深,屋外點點竹影,雨聲倒是都停了。
楚江梨渾身上下的力量都被抽儘了,抬起雙目見那人帶著戚焰狼狽離開。
她心道算了,今日她也沒有力氣將自己的東西拿回來。
後來楚江梨暈了過去。
她恍惚間在夢中夢見了恍恍半生如白駒過隙。
她和戚焰的故事像極了她看過的任何一本攻略小說的結局,戛然而止的大婚。
隻是後來他們be了。